御书房
“陛下,容莼公主求见。”
案几后,西昌帝手执奏折,眉头微蹙,大太监张忠凑与耳边禀报道。
“她来做什么?”眸中闪过一丝不喜,西昌帝随意回道:“不见。”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一阵喧闹,赵容莼哭喊着跑进了御书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堂堂公主,怎能如此轻贱自己,还不快起来!”
西昌帝揉揉眉心,眼皮直跳。
“陛下,还请陛下为我做主!”
赵容莼哭纯属是雷声大雨点小,实际上一点眼泪没有。
“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状告边家边野对我不敬!”
一言出,四下惊。
张忠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西昌帝更是眉开眼笑,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你说要状告谁?”
“边野。”
“哼,朕刚刚得知他今日救你于马下,怎的现在你便来恩将仇报了?这是公主该有的样子吗?”
皇后出手果然雷霆之势,不过彼有张良计,此有过桥梯,谁输谁赢还未定论。
“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边野确实救下了容莼,可也真真切切是他惊了小贩的马儿啊。”
这也是前世她嫁进张家,听下人嚼舌根才知道的。
“什么意思?明白说来。”西昌帝本不想管,可事关边家,又不得不问,毕竟那三十万大军的兵符,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今日边野驾马游市,为出风头便急拉缰绳,使马扬蹄,这才惊了前面小贩的马儿,撞了容莼。
其实这事说来也小,毕竟容莼没有大事,不过若是他屡屡如此,伤了平常百姓,这不是让大家说您任人唯亲,不加管束吗?
想到这,我食不下咽,即刻便来见陛下了。”
霎时书房内鸦雀无声。
西昌帝眯了眯眼,看向赵容莼,此番口舌倒让他想起自己已逝亲妹的风采了。
“当年,你娘亲私奔出走归来,也是这般理直气壮的做派。”
跪在底下的赵容莼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西昌帝会提及娘亲,不知如何接话了。
“好了,你回去吧。至于边野,罚他半年俸禄,这事就此揭过。”
“容莼多谢陛下。”
寿灵公主,陛下的亲妹,赵容莼的亲娘,无论前世今生都是禁忌一般的存在。
不过这倒是提醒赵容莼了。
回到自己宫里,她支走了下人,将腰间的紫琉璃玉佩取了下来。
“张得禄说这玉佩关系储位.....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玉佩成环形,除却颜色,并没有什么稀罕。
将佩底流苏取下,以红绳系之,赵容莼把它贴身佩戴,藏进了衣裳里。
真相未明之前,她必须步步小心,不可被皇后察觉端倪。
入夜,西昌帝去了凤仪宫歇息,而皇后此时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皇后,朕知道你定是心中委屈,可容莼总归是女子,就当是边野做一次君子吧。”
红帐里,西昌帝握住皇后的手,深情款款的模样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臣妾明白,只是容莼也大了,长此以往住在宫里恐怕徒惹非议。”
此时的皇后没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眼角眉梢全是娇羞,心底正盘算着这赵容莼突然之间的改变,还针对上边野,究竟该怎么应对。
西昌帝看她这般,喉头一动,心思便跑到了别处。
“皇后所言极是,朕早有人选。相府嫡次子自幼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容莼嫁过去也正好可以约束自身,皇后意下如何?”
听见这话,皇后心中一动,这廖瑨既非长嫡又非宠臣,果然是好人选。
“陛下决定自是最好的。”
西昌帝伸手拂过她的发丝,暧昧的凑前轻嗅,荧光烛火瞬间暗淡失色。
“夜深了,咱们也莫辜负这良夜,歇息吧。”
次日
张忠带着两名小太监来到了寿灵殿。
赵容莼此时方醒,在屏风后未现于人前,还带着些许鼻音:“不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张忠咧嘴一笑:“自是喜事。还请公主殿下更衣接旨。”
“采儿,给公公看茶。”
又是半柱香,赵容莼梳洗完毕,这才上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公主莼温顺贤良,德备恭张,兹公子瑨风姿卓越,英少不凡,二人天造姻缘,故特此赐婚,结连理之好,钦此——”
“容莼接旨。”
明晃晃的圣旨拿在手里,差了采儿送几位公公,赵容莼心里颇为复杂。
前世她也曾被指婚廖瑨,可惜被她亲手毁了,如今旧事依然,嫁给他是最好的选择,也不枉她告这御状,只要和边家撇清,嫁进相府离开这皇宫,皇后再如何通天,也鞭长莫及。
“也罢,我状告边野为的不就是这道圣旨吗?是路是崖总要走了才知道。要想报仇改命,廖瑨,我非嫁不可!”
想开后,赵容莼露出一抹笑意,她要去找陛下再讨要一样东西。
皇家宫邸,九转回廊,她信步与廊中,自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边野见过容莼公主。”迎面一人一侍从,隔着一段走廊便开始行礼。
赵容莼抬眼看了看,心中恨意翻涌,前世他的甜言蜜语犹在耳边,可如今想来竟是字字藏毒,生生将她从万丈高空打落泥尘。
“哟,这不是边将军吗?自从上次一别,还真是许久未见了,不知将军过得可好?”
边野心知她是在说自己被罚俸禄之事,不由得好笑,这公主也未免太孩子气了些。
“公主所言极是,好久不见,臣过得不错。”
赵容莼目光冰冷如剑,快快扫视了他一下:“那就好,还望将军记得教训,以后莫要再英雄救美,小心英雄不成,反做小人。”
二人对话不过几个瞬息,赵容莼没再耽搁,直直走过。边野却望着她的背影饶有兴致。
乾清殿。
“容莼,圣旨已经下了,此刻你不好好待嫁,跑这来干什么?”
赵容莼到的时候,西昌帝正和月夫人你侬我侬,这就显得尴尬了。
“回陛下,容莼此来,一是为了谢赐婚之恩,二....确实是有事。”
西昌帝挑挑眉,一手搂着月夫人,一手撑着下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这月夫人也是奇女子,毫不避讳,上下打量着赵容莼。
“容莼出嫁在即,想来丞相府该是顶好的去处,只是容莼虽为公主但没有府邸名号傍身,总归有些失天家威严。”
“那照你所说,朕该如何?”
“容莼求陛下给容莼一个封号,一间府邸。”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赵容莼跪在下首,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