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银铃眉头紧锁,他又挑了挑眉,用恐吓的语气说:“公主,神巫族的蛊可是很凶险的,这花幽境又没人接应你,你就不怕?”言下之意,她只能跟他合作,兴许他还能发发善心救救她。
“闭嘴,本公主可不是吓大的,你以为你这样说,本公主就怕了吗,她水止想让本公主死,本公主还偏的好好活着,我还不信没人破的了她的蛊。”
轻荼不在意地整理了几下衣袖,“那公主今夜就早些休息吧,在下告辞了!”
“哎等等,本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露宿风餐,我好歹是客人!”银铃边说边瞪着他。
“对申魍来说,公主可能确实受了无上的待遇,可是轻荼一介穷武夫,能让公主住上这风景秀丽的阁楼已经很费了一番心思,公主您就将就着点吧。”说完,他又要走。
银铃忙跨几步拦在他面前,怒目圆睁“那你住哪儿?”
“轻荼自然是睡在阁楼下,时刻保护公主安危了。”他脸上露出得逞又欢快的笑容,让银铃看的刺眼,恨不得戳瞎他亮晶晶的眼睛。
“那本公主也睡阁楼下,跟你挨得近,才好让你保护。”说完,她不等轻荼开口,转身先于他飞下了阁楼。
还不忘回头问:“你住哪儿啊?快点,别磨蹭了,本公主着实困了。”
轻荼没有阻拦她,也没有答应她的提议,格外顺从地飞下阁楼给银铃带路。
他带着她在院子里左转右转,转了一大圈,才终于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停下来,银铃上前仔细瞅了瞅,这木门的破败与周围其他房间的富丽堂皇相比着实相差甚远,隔得近了甚至还能闻到房子里不时飘出的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她忍不住嫌弃地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不能相信地问“这就是你睡得地方?”
“公主,是的!”轻荼恭敬回答,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说假话的迹象。
“这……你好歹是个什么洞仙吧,这么大宅子都是你的,你怎么可能睡这破柴房呢?”
“如公主所见,在下也不过是个流浪武夫,并非这宅子的主人,我也只是在此借宿罢了。”
“你……”银铃还要说什么,却被轻荼打断,“公主早些歇着吧,在下就在这儿为公主守夜。”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靠着柱子不说话了。
“你,你这个……哼,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银铃看着他的背影噎了半天也没憋出话来,只能作罢,气冲冲地推开房门走进去,这里好歹四面不透风,可是一推开就是扑面而来的霉臭冲天,呛得银铃咳了又咳。
屋子里所有东西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根本没地方可睡,银铃选了一处干草垛席地而坐,打算就此坐一晚,她并不感到困,只不过要过夜还是得有个遮蔽雾气的地方,这里虽然味道大点,却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不过事实证明银铃想的太美好。
她闭上眼睛休养身心,没过一会儿,却听到一串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隔壁传过来,就像什么人在受着非人的折磨,发出的痛苦哀嚎,还不是一个人发出的。
出于好奇心,她挨着墙壁去听,却又什么声儿都没有了,于是她走回原地继续闭眼假寐。
可是没过一会儿那声音又传了出来,而且更大更凄惨,这让银铃彻底没了不去管的心思,想推开房门质问轻荼。
手一触到门上,又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儿。
“洞仙大人,昨儿那批丫鬟蛊毒又犯了,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封蛊药了!”说话的是个男人,尽管他尽量压低声音,银铃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尊敬卑微,这声儿还有点耳熟。
“把云庵的药拿过来给她们用!”轻荼淡然道。
“可是大人,那是您的药,您给了她们,那您……”
“不必担心,按我说的办,我的意志不至于比她们薄弱。去吧!”轻荼的声音里有了些许不可抗拒的威严,说话的男人只能从命。
男人走后,轻荼又开口“公主,偷听别人的墙角可不是个好习惯。”
银铃被人抓住偷听他们说话,不免也有些尴尬,不过想起隔壁那渗人的惨叫又很快缓过来,推开门就冲到他面前说:“隔壁有女人一直在惨叫,是你搞得鬼?”
“不是。”轻荼如实回答。
“若不是你,刚才那男人为何问你拿药。说什么水止下的蛊,怕是你给下的蛊吧!”银铃对他露出怀疑的表情。
“唉!公主既然不信,在下就带公主去验证一下。”说着他自顾自走到隔壁拐角房间门口,就是银铃听到惨叫的那间房子,没有任何预兆地推开了房门。
银铃也几步上前去查看,刚走到门口,里面一双布满伤痕和血迹的手突然伸了出来,眼看着即将划伤银铃没有任何遮拦的脸蛋,轻荼终于一把拽开她,才避免了不幸的发生。
银铃就着轻荼的支撑抚了抚胸口,定了定神,才又看向屋里,这次没敢直接进去。
只看到方才那双恐怖至极的手的主人已被一个壮汉制服在地,旁边一个奴女端了大碗黑漆漆的汤药喂进她嘴里,然后她手上身上还在流血的裂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转眼间连疤痕都没有了。
房间里还有好几个女子都是如此披头散发着,身上多处平整的伤口咕咕地流着血,房间里充斥着恶臭的血腥味和汤药味,她们喝了药之后癫狂的症状都有所减轻,一个个似脱了力般瘫在地上。
“大人,药已经用完了,可是最多也只能管七天。”壮汉又来到轻荼面前,毕恭毕敬地汇报情况。
银铃听出他就是刚才柴房门口跟轻荼说话的男人,再一转头看,原来是那日抓她的花盗头头。
她还以为他们就此消失了呢!
轻荼看着屋子里满地狼藉,眉间少见的有了几分凝重,“知道了,你带苑和宏下去吧。”这话是对壮汉说的。
话落,屋子里两个穿着妥帖的奴女都朝轻荼行了礼,才跟着壮汉离去。
“公主,你可看清楚了?”轻荼复又开口。
“她们怎么了?”银铃不太适应地拿手拢着袖口捂住鼻子,这样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们中的也是蛊毒,不过是化的散,喝下去后三日里总有一日会全身经脉膨胀,血液逆流,皮肤自然溃烂出血,中蛊之人生不如死。”
轻荼顿了顿又说:“可惜我或许也救不了她们几日了!”
“她们只是奴女,何以值得你这样为她们惋惜?你们花幽境里奴隶的命不都是如草芥般么?你又怎会如此好心想救她们?”银铃对他始终持怀疑态度,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质问出口。
轻荼却不说话了,自顾自顺着长廊走过去,也不管银铃有没有跟上他。
他边走边指了指一长排客房,竟有些伤感地说:“这里面全是曾经为花幽境王室掏心掏肺的奴女,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却也有我的责任,我是蛊害她们的帮凶,可我并不想伤害她们。所以现在我是在赎罪,我希望求得原谅。”
银铃听得了然,冷笑一声,说:“话倒是说的好听,如果不是你,她们或许都还好好的。什么错事都要等做了才悔不当初,那又何必当初呢!你这样不会有任何人想原谅你!”
“那我该怎么做?”轻荼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已经与他相隔数十米的银铃,眼里充满急切和期待,并不像是假的。
“你害她们中蛊毒,当然还得你帮她们把毒解了!”
轻荼听到这里,原本充满希冀的眸子又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没用的,我找了镜中最好的名医,也无济于事,我的能力更是解不开水止的蛊。”
“那就只能去找水止了!让她给你解药,给你机会赎罪。”银铃轻描淡写地说着。
却惹来轻荼又一次自嘲:“呵,我若是能威胁到水止,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干着急了。”
“明抢不行就要智取。”银铃笑的轻快望着轻荼,俨然她心中已有一计。
“如何智取?”
银铃轻抚了几下绣纹精致的袖口,依然笑得温柔可爱。
……
冥境。
元宵在沙漠中走了好几天,白天太阳蒸烤得他头顶冒烟,沙子滚烫得就像油锅里热辣的熟油,他已经几天滴水未进,全靠本身蕴藏的水保命,他心里清楚若是再找不到阿狸,他可能很快就要命丧于此了。
可是他也清楚,这荒漠明显被人
施法阻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只有懂阵法的术士才破的了这迷宫,逃得出去 。 而他,并未在这方面有什么深究。
他看着头顶的烈日思索良久,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拿着瓶子又犹豫再三,不停的尝试如何打开盖子。
最后他像终于想起来似的,拿食指指在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形酷似念咒语,有光晕一闪而过,然后他突然睁开眼,眼里迸射出两道白光,齐齐射入瓶盖子里,瓶盖子自己就脱落下来,在沙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里面明晃晃一个“印”字,在太阳照射下反射出奇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