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赵楚楚恍恍惚惚地看着背着她的好像是一名男子,可头昏沉沉的,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赵楚楚疑惑地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破旧的暗色床帏,不等赵楚楚反应过来,一张放大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
“醒了?”顾江城忙将手里端着的汤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不等赵楚楚反应过来,抬手摸了一下赵楚楚的额头,压低的声音充满磁性,双眸染上亮色,“不烧了,瞧着你好多了!”
赵楚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江城,并未开口说话。
“小满,听话,喝药,”顾江城端起一旁的碗,“吃了药你就不会难受了。”
拿着勺子搅拌着碗中黑黢黢的药,顾江城舀了一勺子送到赵楚楚的嘴边,耐着性子,“喝完药,才能吃蜜饯。”
楚楚一脸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才忆起刚刚那几个讨债地要杀她,是他救了她。
眼瞅着赵小满不哭不闹地喝完了药,顾江城心满意足地勾起薄唇,将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从袖中拿出一块油布,小心翼翼地将油布打开。
顾江城捏出一块蜜饯递到赵小满的嘴边,见她不张唇,以为赵小满不知道这是什么,开口耐心解释,“这是你爱吃的蜜饯。”
“水。”赵楚楚眉头拧着,勉强地张开唇,声音沙哑。
顾江城错愕地望了一眼赵小满,手中的蜜饯不知不觉地掉在了地上。
“哦,我,我这就去拿。”顾江城捡起地上的蜜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匆促地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门槛儿那的时候,一个没留意,踉跄了下。
赵楚楚费力地抬起手,原身生前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原身名叫赵小满,跟着顾秀才两个人的亲事是打娘胎的时候就定下了。
赵小满七岁的时候,那年冬日冷的刺骨,她不小心掉进河里发高烧烧成了傻子。
赵家夫妇为赵小满请了无数个大夫,却依旧药石无用。
赵家夫妇前些日子因为一场大病没了,还欠了二十两银子的巨债。
赵家夫妇一走,村子里的人本就嫌弃赵小满,再加上赵小满到处惹事生非,被村里的几个游手好闲的男人揍得伤痕累累。
赵小满虽然傻了,却还知道回家,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回到家中的床上躺着。
赵小叙一早便跟着顾江城去了山上目送着赵家夫妇入土为安,跑回家的时候,就瞧见赵小满在床上奄奄一息。
赵小叙正要去找顾江城,还未出门就瞧见讨债的人追来了,忙将房门紧闭。
赵楚楚就这样倒霉地穿到一个傻子身上。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愈来愈近,赵小满(下面全都称呼赵楚楚为赵小满)偏头望去,就瞧见顾江城手里端着一个有缺口的碗快步朝着床边走来。
“水来了。”顾江城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的桌上,小心翼翼地将赵小满扶起来,将枕头拿起来靠放在床头边上,让她倚着枕头坐起来。
微微侧身将碗拿过来,顾江城小心翼翼地将没有避开了缺口,将好的那一侧碗递到赵小满的嘴边,低声喃喃,自责着,“今日都怪我,该带着你一起上山。”
赵小满脑子不灵光,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死,顾江城忙着操心赵氏夫妇下葬的事情,怕赵小满被拘着不高兴,就没带她一起上山。
幸好赵家邻居家的孩子跑来跟他说讨债的去赵家了,顾江城这才带着周正匆匆忙忙赶往赵家。
当时瞧着赵小满要被揍死的时候,顾江城吓得冷汗直冒,直到现在还后怕,若是晚去一会,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活着的赵小满。
刚刚大夫都说她能醒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甘甜的水润湿了喉咙,赵小满抬眼望向顾江城,喝完水,声音沙哑,“没事。”
顾江城端着碗的手一顿,想着平日里赵小满说话好糊不清的,现在吐字竟然清晰了,细细打量着赵小满,眉眼之间带着淡淡地笑容,“小满,你说话比以前清楚多了。”
赵小满微微垂眸,并不想多说话。
“你好好的休息。”苦涩在顾江城的口中满眼,他用力抓着碗,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顾江城再抬眼瞧着赵小满乱糟糟的头发,眸中阴霾一扫而光,落寞地笑着,起身走到赵小满的身边,伸手就要去碰赵小满的头发。
不喜欢别人靠自己这么近,赵小满微微偏头,躲过了顾江城的手,费力地往床里面挪了一下。
顾江城的手捞了一个空,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并未生气,犹豫道,“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梳下。”
赵小满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外面传来小孩子嚎啕大哭声。
顾江城忙将赵小满扶着躺下,给她盖上了被子,眼圈发红,“你好好的躺着,我出去看看小叙。”
赵小满打量了一眼四周,屋里有个大桌子,桌子上面还放着不少的书,床尾那边还有一个大箱子,屋子里面就没有旁的了,这个家也是一贫如洗。
“娘,您怎么来了?”院子里传来顾江城纳闷的声音。
赵小满安静地躺在床上,这个身子软得一点力气都没,安静地躺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我不能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曹氏望着躲在顾江城身后受惊过度的赵小叙,忍不住的头疼,刚刚听说顾江城帮着他们还了二十两银子,让这两个人住进来,已经是曹氏对赵家的忍让,怎么都没想到顾江城竟然还跟赵小满成亲了,一想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曹氏伸手指着赵小叙,尖酸刻薄道,“哭什么哭,你个扫把星,除了哭还会什么?”
赵小叙本来就胆小,此刻听曹氏那么说,更是害怕,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愣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顾江城回身看了一眼赵小叙,安慰似得摸了摸赵小叙的头,回眸认真地看向曹氏,一本正经地解释,“娘,小满是我拜过堂的娘子。”
“我呸,我不承认!”曹氏朝着一旁吐了一口唾沫,抬脚走到顾江城的面前,拿手指着顾江城的额头,冷声道,“你是不是傻,你是个秀才,你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娶个傻子干啥,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小满对我挺好的!”顾江城固执地辩解,清冷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从以前到现在,他至始至终都坚信小满对他的好,从来都未有过任何的动摇。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