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杨镇很早便从睡梦中醒来,从紫府内出来,梳洗沐浴干净,换上一件整洁的黑色长衫,往香炉内添加各种配料,随后阵阵香气缭缭升起,认真祷告。
杨镇以学生之礼向着文院方向遥遥一拜,今日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大日子。
然而他的脸上很平静,丝毫没有将要发生的事而感到慌乱,俗话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就是天塌下来,都不足以动其心,乱其静,依旧处之泰然。
走到书桌前,杨镇端坐下来,磨开石砚,摊开一张洁白的宣纸。
抓过纸笔开始书写。在动笔的刹那,他心中突然响起如黄钟大吕般的天音,数十个古字如涓涓细流在他心田流淌,让他顿时有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
下笔间更加疾快,笔走龙蛇,仿若流水,一气呵成,快速在纸张上留下一行行字迹。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顿时一股磅礴的天地浩然正气,便从这张纸张上喷薄而出, 一道道白光从每一个字间放射开来,照耀整座屋子,所幸天还早,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
但是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手中的笔停下时,笔下的一行行墨迹,慢慢淡去,如灰飞烟灭,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蕴藏在笔锋中。
这段话选自宋·苏轼《留侯论》的一个片段,并不是完整的文章,因此并没有显示巨大的异像,才气程度勉强达到了出县的程度,只是一瞬间引起的天地才气波动,还是引得不少大儒、闭目之中的武者同时间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杨镇显现在脑海中那数十个字体,也慢慢敛去,只是眉目间有些发胀,脑海更加清晰。
而写字的那纸张本身没有才气的加持,无法承载字中的才气,竟是燃烧了起来,不过所幸没有烧到其他东西,没过一会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纸灰都没留下。
杨镇心神沉入文宫一看,文宫完全正常,不过才气散发间更加浓郁,好像体积比之前也稍微壮大了一些。
见闻录里倒提到过,才气有修复和增强文宫的作用,日常读书写字都可以增长才气,而作出蕴含才气的文章诗词越多,对于文宫的增强也越大。
杨镇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丝毫惊奇,只是有些可惜,手中刚作完成的诗词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嘎吱。”
紧闭两天的门缓缓推开了,发出来了清脆的声响。
杨镇深深吸了一口气,舒展筋骨,浑身骨节碰撞,发出啪啪啪的响声,精气神在此刻达到了巅峰,几日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天刚微微亮起,月亮隐隐还挂在天上,一缕晨曦从云缝中洒出来,杨家演武场已经传来阵阵操练之声,护卫营每日的寅时都要进行的演习。
杨镇本想呼唤小顺子给自己送来早饭,想想天色还早,便没有惊醒院内的诸人,一个人朝着府外走去。
路上一片清冷,看不到什么行人,杨镇出了城主府,只有门口伫立的几个将士依然坚守在岗位上。
看到杨镇这么早便是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不免都露出一丝诧异。
在离杨府不远的一个胡同,一个摆了不少年摊的老人家正在擦着桌子,炉子还冒着阵阵热气,看到杨镇走来,笑道:“小杨,好几个月都没看到过你了。”
杨镇也是拱了拱手,找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
“前段时间去外边游学,也是前几日才回来的,好久没尝到老人家的手艺,这不天还没亮就赶到你这来了。”
老人家摇头笑了笑,招呼道:“你坐着稍等会,小老儿的小摊也刚摆出来,还没有开张。”
杨镇颔首道:“不着急,你老先忙,我也刚好坐一会。”
“今儿想吃些什么。”
“嗯,今日来碗馄饨加两根油条吧,老规矩。”
老者笑着接道:“少加葱,多加汤水是吧。”
杨镇与那老者同时笑起来,在清晨空旷的巷子内回荡,格外的爽朗。
杨镇这些年每隔几日,就会在他这儿吃早点,老人家也一直不知道杨镇的身份,只当是杨镇是附近人家的孩子,不过看杨镇待人甚是陈恳,对人有礼貌,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好印象。
吃了一碗馄饨和两根油条,杨镇便是感觉已经是饱了八九分,摊子上也渐渐多了些食客,杨镇吃饱喝足,向老者告了一声别,把几文钱放在桌上便是离开了。
杨镇离开后,没有急着回去,反而走过城中的不少地方,伫立在堤岸边吹着徐徐袭来的春风,看天上的风云变幻。
江上此时也出现了几叶扁舟,看着艄公摇着橹,浆声声声,渔舟在两岸青山的映衬下,随波渐远,若仔细听去,隐隐渔公吟唱着歌声就在江面上远远传来,怡然自得。
踏入岸堤,这歌声更是顺风入耳。
三月的青云城正是草长莺飞,燕子筑巢的季节,到处柳絮纷飞,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杨镇走过北城,脚步不由自主朝着一处走去,来到暖香阁前,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靠近,忍不住从怀中取出香囊,深深嗅了一口,方才转身离开。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天总算是亮堂起来。
整个青云城也活起来了,大街小巷车水马龙,过往行人络绎不绝,而道路上也出现了许多马车,都赶向了位于城中正中央的杨家府邸,这让许多人都为之侧目。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的马车都到城主府去了?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茶馆里几个男子坐在茶桌前,看着楼下的不断穿过的马车,围在一起说着话。
“你们还不知道吧,城主府的杨镇要跟黄远今日要进行比武,这些马车都是城中有名望的家族族长和士绅,受邀前去观战的。”
“不对吧,杨镇不是传闻不能修炼的么,怎么跟人家比武,莫要开我玩笑。”
“我也是听人家说,黄家一个女子嫁到杨家,深得城主大人的喜爱,因此这黄家的人在城主府也是无法无天,杨镇也是被那黄远逼迫才跟他比武,若是不答应,就拿其他人的命来换。”
“还有此事,我竟从未听闻,你好好跟我说说。”
“那黄远真是坏到心眼里去了,说到底还是不放过杨镇少爷啊,人家从小就过得这么苦了,何必还要做的这么绝。”
旁边桌子上,一名手持折扇的书生听到几个男子议论声,一展手中的折扇,喃喃道。
“杨家这几天还真是没消停过一会,前几天出了一个文侯作出了传世诗词,当天晚上又传出屠杀下人的传闻,现在又闹出这一出,真是一刻都得不住安闲。”
一时间城中议论纷纷,不过城中的风评全部吹向了杨镇那儿,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看好杨镇,都知道他不能修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