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说得好,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赶着羊群回了城。
早上没见到齐姜和小虎,晚上两人也不在,问了下,齐姜带着小虎回娘家去了,总要个两三天才回来。
徐阳也不便多留,告别阿青,回了越宫。
刚进越宫的大门,同为剑士的一个朋友便急匆匆来找他了,告诉他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吴国人来了。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徐阳这个小蝴蝶小小翅膀扇起的歪风卷起了几百里外吴宫的风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吴国人提前十几天,来了。
吴国人,包括吴国行人和吴国剑士们,他们被安排住在越宫以北两条街的行人馆中,想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和越国剑士发生什么交集的。
额,希望吧。(注1)
徐阳就是怕他们来的太早了,吴越剑士大比会因此提前,毕竟自己只学到了越女剑第一层,虽说赢的概率已经很大了,但是徐阳还是个很谨慎的人,希望在比剑前能学到第二层甚至第三层,一来多些赢的概率,二来越女剑术作为特殊能力,是可以带到以后别的世界的,包括自己所在的主世界。
那么,作为在主世界手原本无缚鸡之力的宅男,一跃成为武林高手,这,真的是很期待啊
徐阳决定了,低调,一定要低调,虽然此前他的心情如同小母牛上飞机牛逼高大上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决定做一个低调的美男子,猥琐发育才是王道,千万别浪。
但是,这个很重要的词又一次出现了,但是,你觉得徐阳想低调就能低调得了的吗?
你错了。
当徐阳回到寝处没多久,还来不及考虑人生三大难题中的明天早饭吃什么这个重要的问题的时候,那个长着扑克脸,态度高傲的谒者又来了,通知他出席晚上越王宴请吴国行人和吴国剑士的接风宴,徐阳知道麻烦大发了。
作为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如同萤火虫在黑夜之中,是绝对很容易被有心人发现的,怎么办?
被发现不是大事,被发现后的事情才麻烦,自己还跟阿青在学剑,万一被有心人关注以后,自己怎么低调处事?万一大比之前出现什么状况,平白多那么多麻烦多闹心?
于是徐阳决定了,既然无法低调,那么干脆就别低调了,装逼,一定要装逼,装得别人以为自己只会装,那不就解决了?
于是徐阳开始打扮自己,头上戴上最贵重的玉簪(压箱底的),腰间佩戴最贵重的玉佩(找灵姑翼借的),穿着最华丽的正装(找扑克脸谒者讨来的),挂上最牛逼的越王勾践剑(额,这个是自己的),对着铜镜看了一眼,嗯,满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徐阳举身荡去了接风宴,为啥要说荡呢,徐阳现在这套装扮,放在后世绝壁是大金链子小金表,爷是土豪爷棒槌的款式了,不荡怎么能体现出爷的浪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徐阳发现自己被安排在饮宴的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上,别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想想也是,吴越国宴,他一个小小的剑士能混进去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好位置
徐阳顿时斯巴达了,把自己看得太高果然不好,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配角的命啊。
吴国人看不到他,不代表越国文武们看不到他啊,尤其是坐他旁边的那位,本身已经是越国大臣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了,然后发现自己下首居然还有一个席位。
刚开始他还以为最近又提拔了一个什么鸡毛蒜皮的小官呢,暗暗高兴,以后自己终于不是垫底的了,然后一眼看到徐阳,这装扮,顿时吓了一跳,居然是个土豪土豪,我们交个朋友吧,土豪求包养啊!
徐阳刚开始没注意到,宴席开始以后,大家互相敬酒时才觉察到,我靠,一个长相猥琐,身材猥琐,表情更猥琐的猥琐中年男子,不断的向自己抛媚眼什么鬼?
“额,这个,在下司工枣懈,敢问上官司职何处?”猥琐的中年男子问道,
“额,这个名字似乎对你身体不利啊。”徐阳嘀咕道。
“上官说什么来着,没听清啊。”
徐阳有些尴尬的回道:“没啥,没啥,我自己个儿瞎嘀咕,司工大人,某,一剑士尔。”
“夷剑士?难道是新设的官位?”枣懈自己解释了一番,也不好多问,只有敬酒:“饮胜!”
也不好推辞,稀里糊涂喝了几爵,徐阳才把视线转到了正殿上。(注2)
此时吴国行人似乎也喝了不少,举杯高敬越王:“越王在上,容小臣再敬越王一爵。吴王举兵在即,在此预祝我大吴称霸天下,越王能有幸参与此等大事,事成必少不得吴王封赏,也能因此荣耀祖上,此等美事,还不值得痛饮一爵吗?饮胜!”说罢也不看勾践,一饮而尽,
勾践果然好涵养,忍住怒气,面上却也表现得笑容可掬,大声道:“祝我大吴称霸天下,祝我吴王夫差王天下!”同样也是一饮而尽,只是似乎饮得急了些,咳嗽连连,面色顿时变得通红。
吴国行人看来是真的醉了,手持空爵,遥指着勾践哈哈大笑,陪同的那些吴国剑士们也跟着哈哈大笑,无礼非常。
殿下越国诸臣都有愤愤之意,只是被勾践冷冽的眼神一扫,全都不敢发作,只好跟着喝了几爵美酒,个个面色潮红。
徐阳笑了笑,此时吴越间的美酒就是浅度的黄酒,别说比后世的白酒了,就是比之后世的普通三年陈五年陈,酒精含量和口感也差好多。
就这种低度酒,几爵下去居然就不行了,看来这些吴越的祖先们,酒量真是差。
作为后世酒精考验的老司机,徐阳表示,说起酒量,不是说具体哪个,你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辣鸡。
然而却是对勾践的涵养十分之佩服,吴国行人这赤裸的嘲讽,非但直指越王是吴王的傀儡,臣属,甚至连越王的祖宗都牵连进去了,勾践还能笑得出来这脸皮,这涵养,徐阳十辈子都赶不上啊。
司工大人似乎也醉了,趴在酒桌上喃喃道:“迟早诛杀此獠,迟早”
倒是看不出,这个枣懈大人,面容猥琐,心底里倒还是个爱国者。
想想也是,春秋时,几乎所有的官吏都是贵族出身,这个国家就是他们的一切,不爱都不可能。
哪怕被史书判定为所谓的奸臣的人,做事也是肯定以维护自己国家为前提的,至于后世的那些佞臣,不谈也罢。
此时勾践缓缓起身,拱手对吴国行人施了半礼,道:“寡人不胜酒力,还请行人大人自便,寡人先告退了,”说罢也不等吴国诸人回礼,拂袖转身便进了后宫。
吴国行人兀自哈哈大笑,浑不觉已经得罪了越国上下。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怕得罪这些他眼中的无用之人。
注1:行人:春秋时代对外交人员的通称,这里指吴国出使越国的小行人一职,《周礼·秋官司寇》之所属有大行人,掌管接待宾客之礼仪。又有小行人,职位稍低,大行人掌接待诸侯及诸侯的上卿之礼,小行人掌接待诸侯使者之礼,并奉使前往四方诸侯,春秋战国时各国都有设置。
注2:爵:春秋时饮酒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