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寻桥到了衙门的时候一堆人已经出来迎接,之前的衙门里的人因为上一任的知县的死只留下了一小部分,所以那堆人里大都是自己带过来,还有临山的百姓早早的围在了衙门外,勉强留出了给寻桥和那头牛走的一条道。
看到这下车伊始的知县竟然牵着一条老牛过来都在那小声的议论,有的甚至笑出声来。
这临山县说是个县,却是由一群山村组成,寻桥衙门所在的县城算是唯一一个算是繁华的地方,村民有什么东西都来这里贩卖,家里有什么稀缺的东西也都过来这里置办。不过这里没有城墙也没有城门,顶多算是一个镇子,与那些沐阳城和凉城可是天差地别。
寻桥看着这些百姓或戏谑或不看好或厌恶的眼光没有说什么,吩咐人将自己的牛牵走,自己就走进了衙门熟悉环境,想来他们是把自己当做那些无所作为尸位素餐的人了。
“县太爷!”一个跟着自己过来的老头跑到寻桥旁边,表情有些凝重。寻桥正在看自己的官服,上边绣的的东西让他感觉有些厌恶,他还是受不了那种雍容华贵的感觉,便仍在那里没有穿上,看着旁边的老头问道:“什么事?”
那老头沉思了几秒道:“我们这趟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儿!”他们比寻桥早到了两天,所以知道了些情况,寻桥当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从当时茂乐山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了。心道‘这茂乐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就不是好差事呢?”寻桥还是问问,好让心里有个底。
那个老头一脸惊恐,怕死的品性一览无余:“听这里人说这里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正在闹兽灾,上一任知县就是让狼咬死后叼跑的,还有跟着他的两个衙役,一个死了一个少了只手跑回来了。”
寻桥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听完还是一惊,“没想到这兽灾有这么严重!”
“是哩,听说现在一到晚上就经常有些豺狼虎豹出没在各村子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现在家家户户一看太阳落下去都把窗户关紧喽不敢出门哩。”
果然没过一会一位白发老者,就跪倒衙门大堂里,手里抱着一捆白布,嘴里喊着:“求县太爷做主的话!”衙门外也都围满了人。
寻桥从侧厅走了出来,看到那白发老人跪在地上心里就大概其的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也确实够猴急的,自己这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
“求县太爷出兵控制兽灾!”那白发老者一看寻桥出来胡天抹泪的喊道。寻桥看了看周围的那点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跟他们一起去控制兽灾可能死的更快。’
“老人家请起,你这可要羞煞我这个小辈了!”
“如果县太爷不答应,我就不起!”然后将怀中的一捆白布铺开,那白布足足有五米长,上边用黑字写满了名字,“鄙人自认在这临山县还算有些地位,算是倚老卖老了一回,走遍临山二十六村一镇让各家各户写下这联名状,如今那兽灾闹得几家户户人心惶惶,死在兽爪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县太爷可一定要帮我们消除忧患呐!”
寻桥眉头一皱,心道,‘看来这老人是不会轻易走的,能走遍这么多村子写下联名状看来也是上一任知县不作为,才让他有了这些举动。'便对老者道:“这兽灾当然是要除的,能在这个节骨眼把我派来当然就是为了这兽灾一事,我门今晚便着手行动,老人家你看可行?”
寻桥打了个幌子说自己为兽灾一事而来,那白发老者听着寻桥这么说明显有些动容,不过扔有七八分的不信,毕竟上一任的知县可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人人都说他死在狼嘴里就是他的报应,天下的乌鸦一般的上一任知县那样,这一任又能好到哪去?
寻桥看着外边围着一群人心生烦躁,再看那老头跪在地上还还没要要起身的意思,看来也只有马上将这衙门里的人全部派到山里去杀狼他才会起身离开,便道:“来人,将联名状收下,送老人回去!”
“是!”两个衙役走了过去,那老头手一回,明显有些气氛:“不用了,老夫自己会走!”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抖了抖自己的长袍离开了衙门,嘴里还在小声嘀咕,“朱门酒肉臭,朱门酒肉臭啊!”很明显将寻桥当成了和上一任知县一样不作为的官差。
寻桥看着散去的人群向自己投来的恶意的目光感觉莫名奇妙,自己在北夷还没有看到过这种目光,因为那里的人都知道努力生存,也每天都在践行这个目标,不过这里的人却不然,他们总是把自己的软弱当做理所应当,他们软弱就应该受到保护,别人就该为他们服务甚至献出生命,你们死了人你的家人丢了性命,难道这大大小小的衙役的命就不是命吗?这山上的野兽的性命也不叫性命吗?!
寻桥感到十分不悦,但没有说什么,回到了偏厅。只感觉自己更了解人了,这是在北夷所了解不到的......
入夜,这里有着同样美丽的夜晚,皓月当空,月明星稀,山树水土被洒满了银光,寻桥看着远处的大山,别有一番静谧的美,他有一双儿童般发现美的眼睛。
在这个因为窸窣虫鸣更显寂静的家家户户窗门紧闭的夜晚,寻桥独自坐在牛棚外,看着远山喂牛。
寻桥将那些闸好的干草送到青牛的嘴边,那青牛慵懒的匍匐在地上,紫色的舌头一卷将干草卷到嘴里,有些缓慢的咀嚼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等他嚼完,寻桥就又拿上一些放到它嘴边。
寻桥擦了擦手上的青牛留下的涎水,又看了远处的山,突然想起了老翁山,想起啦那三颗柳树,这会才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啊,不过心里的事却太多了。那些东西一块石头时时刻刻压在自己的心上,让自己喘不过来气,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己那沉重的心才得到舒缓。
“噗!”青牛的鼻子喷出一口气,‘嗯嗯!’了几声。寻桥看着青牛咯咯的笑了。
“我要走了!”
“嗯!”
“去山里!”
“嗯!”
“去查探兽灾是怎么回事!”
“嗯!”
“你驮我去。”
青牛没有出声,寻桥咯咯的笑了,笑的很轻松,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