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夏杉杉早早醒过来。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昨天宋肆纪的眉眼与声音也恍惚就在眼前，她的嘴角不经意间挂起暖暖的微笑。

洗漱，起床，然后她早早地来到公司，又是一天元气满满。

她是在公司的楼道里面遇见顾畅欣的，她就踩着一如既往的十厘米高跟鞋，倚在栏杆上站在那里，像是就在那里等她一样。

夏杉杉感到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靠近她的时候礼貌性的点点头。

"杉杉，你过来。"她微微扬起头颅，红色妖艳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话语里都满是高傲。

夏杉杉没反应过来，只是愣了一下，轻轻用手指指着自己，"你，在叫我吗？"

"废话，这里还有别人叫杉杉吗？"顾畅欣走过来，很不屑地笑笑。

夏杉杉只是轻轻皱皱眉毛，也没有太在意，脚步倒是停了下来，"哦，有事情吗？"

夏杉杉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不友善。

顾畅欣故作友好地拉过她的手臂，轻轻抚摸起来。她却浑身很不舒服地皱皱眉。

"杉杉啊，看你每天把自己收拾的那么干净漂亮，怎么就一点眼力也没有呢。"话语里满是尖酸与刻薄。

"你说的是？"她很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什么一丝。

顾畅欣仍旧是笑，身子向后退了一步，用她红色的指甲指着周围的地面和栏杆，声音也大了起来。

"没看到吗，这地面上全是碎屑，栏杆上也沾着灰尘。公司的保洁工作这么不到位，难道你不感觉良心过不去吗？"

夏杉杉顺着她的手四下看看，栏杆明明都很干净，地面上却的确一点小的碎屑和脚印，她站在那里，低低头。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公司才不会养你这种闲人。还不赶快去打扫卫生。"她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神色里确实可以观察的到的玩味。夏杉杉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乖乖地点点头，去洗手间找扫把和拖布。

"真是傻子，下次自己就不能自觉点？"身后尖酸的声音从空气传到耳框里，她神色暗了暗，没有说些什么。拿着水桶在水房里接水，水花打在底部发出清脆的声音。

漫过生命。

虽然墙壁并不算脏，她还是重新擦了一遍。此刻夏杉杉咬紧嘴唇，正一丝不苟地用工具清扫着地板。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回身看着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地面，干净得甚至能够倒映出蓝天白云的轮廓。她很满意地勾起嘴角，面容也像向日葵般舒展开来。这是一种从心底升腾起来的满足感。

夏杉杉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一小瓶果汁，坐在长椅上贪婪地喝着，喉咙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休息一会，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恍然间想起，要把水桶送回去。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回身把手插进口袋，眯着眼睛碎步走着。

下一秒，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干净的地面，此刻竟变得一片狼藉。上面全是杂七杂八的脚印，竟然还有几个果核零散地散在地上。

夏杉杉揉揉眼睛，仍旧是这般景象。她吐出一口气，只好接着拿起扫把重新清扫起来。

这次大概一个钟头，她才重新打扫干净，夏杉杉本来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也没想那么多，重新雀跃起来。

只是这次，竟然有几个人当着她的面把还是湿的地面来来回回踩了几次。

夏杉杉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可能是故意的。只是那一个个西装笔挺的身影。

她拦不住，也没有资格。

她瘦削的手攥起了拳头，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然后努力挤出一丝释然的微笑，重新打扫。

只是，这次却被另一边在同一个楼层的保洁阿姨看到了。阿姨来这边巡视，看着一塌糊涂的地面，自然是气的火冒三丈。

她也容不得听杉杉解释，上来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我说你这丫头，今天不是你负责这层楼的清洁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夏杉杉低眉，根本没机会插嘴解释，只能唯唯诺诺着，默默干着手里的活。

本来以为，再次清扫完之后，一切都会结束。再次被弄得凌乱的不行的地面，令夏杉杉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心酸的滋味。

真令人窒息。

她这次直接蹲到地上，既然有人刻意为难她，她又何必一遍一遍白费心力？

"啊！"

阿姨提着耳朵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痛得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你看不到这？你眼睛瞎了吗？还敢在这偷懒？"阿姨的眼睛怒视着她，粗狂的声音一字不落地钻进耳朵里。

夏杉杉向后躲闪着，也没办法解释，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这次，那个中年大妈干脆坐在一旁的楼梯口监督着她打扫。

那群人却不约而同，每次都在地面干净之后来往经过无数次，再次弄成一片狼藉。

重新打扫了无数次之后，被阿姨骂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磨到了下班的时间。杉杉精疲力尽地摊在地上，无力地看看天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把水桶扫把收拾干净，怎么和有气无力地和阿姨解释今天的事，怎么一遍一遍低头一遍一遍道歉，怎么一步一步挪着打车回的家。

那些肮脏的咒骂仿佛还环绕在耳旁。

所谓余音绕梁，大抵也不过如此。

夏杉杉爬上楼，刚拿钥匙开了门，就一下子趴在床上，用手揉着太阳穴，头突然痛的厉害。

再回想一下，很显然这是顾畅欣在故意耍她。夏杉杉也是有骨气的人，宁愿离开也不愿意忍气吞声。

更何况离开这家公司，她还可以去找下一份工作，她可不想这样任由别人的摆布生活。

这样想着，夏杉杉拿起手机，找到公司人力部电话，想要辞职。

下一秒，她就拍拍脑袋轻轻笑笑。

毕竟还有十天就发工资了，现在辞职，自己怕不是傻了。

她呼了一口气，坐起来摆弄着窗台上的盆栽，心中虽然有不甘，但为了生活还是忍下了。

毕竟，聪明人能屈能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