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锦眉心一蹩，慌忙上来扶他，“顾先生，你怎么样了？”

“别碰我——”

仿佛是被蜂蛰了一般，他战栗着推开她，又失措地将自己丑陋地手臂藏起来，声音沙哑极了。

“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我原来的护士呢？你让她来。”

望着他慌张的样子，她的眼底一片茫然，却还是努力地使自己笑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护士那样对他微笑。

“对不起，可能因为我还是一个实习护士，你对我并不是很放心，但是没关系，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我会好好照顾您的，顾先生。”

顾先生……

她叫他顾先生……他颤抖着抬起头来，仔细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不敢遗漏一点点变化，可在他的眼前，她还是像一个最普通的护士那样微笑着，简单自然。

他轻轻地垂下眼眸，微微苦笑。

他现在这个样子，就连声音都已经变得和一个平常的老人没什么两样，她怎么可能会再认的出来呢。

昨天电梯里的那一幕。

也许——

是他把她给吓到了，所以她才会那样做，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她，就是生他养他的母亲站在他面前，都未必认得出他，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明明不想被她认出来，可当她真的认不出他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丝不舒服。

病房的门被推开。

主治医师路长安带着几个护士走进来，路长安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幕，淡淡地一笑，然后走到了虚弱苍白的病人面前。

“顾先生，从现在开始，就要安排这位护士专门照顾你了，她叫北锦，是新来的实习生。”

他转过身去，背对北锦，面具后面，那双深邃的眼蛑中有着淡淡的光芒，气息微弱地说道:

“我不需要这个人做我的特护。”

北锦的眼眸一黯。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一定会给你安排最好的。”路长安却还是镇定自如地笑着，“北锦很会照顾人的，先让她照顾你几天，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们再换。”

他再也没有给顾先生任何不同意的机会，给身后的护士稍微示意了一下，每天早上的例行检查就开始了。

北锦无声地退到了一旁，看着他们给时南顾做检查，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她望着他，他却正好转过头来，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北锦忙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他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背对着北锦转过头去，在之后的整整一个上午，都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下午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空气有些凉意，路长安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那个苍白的人还是带着那个银白色的面具，静静地半躺在病床上，微微侧头，看着窗外分飞的秋雨，他的床前，时苒正坐在小板凳上安静地看着漫画书，两人并没有说话，房间也安静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尽管是如此简单的相处，路长安竟莫名地觉得这是很和谐的一幕。

小锦结婚了，小锦有孩子了，她给她的孩子取名叫时苒，时苒，时南顾，不用猜也知道这俩人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俩父子待在一个房间里就算不说话，也会令人觉得有种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