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躺着的,白炽灯,白糊墙,白窗帘,白被罩,举目皆白,这特么一看就知道是医院。
不明所以,我喊了一声:“我草泥马什么鬼……”
喊完这句话,我急忙捂住嘴,才发现这里是个混住病房,另外还住着好几个人呢,不过都是上了年级的老人,估计没听到我爆粗,只是看着我,一脸茫然。
只有离我最近的一个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
她侧身躺着,笑呵呵地对我说:“呵呵小伙子你醒了啊,等着,我给你叫护士去,医生说了只要你醒过来再复查一遍,就可以出院了。”
然后她就欢天喜地地跳下去床,然后跑着出去了。
没错,我眼睛没瞎,一个看起来起码七十岁的老奶奶,居然能一下掀开被子,腾地一下坐起来,双脚下地,穿鞋,起身,跑着出去,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这特么哪里像病人了。
她动作太快,唬得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再看病房里其他几个病人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都被这老奶奶吓到了,也是一愣一愣的。
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先是和一老一少两只鬼斗法,然后差点死在幻境里,最后莫明其妙出现在金光的空间里。
或者说那时候我是晕过去,然后在梦里金光又和我见面了,虽然啥收获都没有,但至少我知道我没死,所以到底为什么没死?
为什么我现在会出现在医院?
想着想着我头开始疼了。
正好在这时候老奶奶回来了,仍然是一脸笑眯眯,满面春风的样子,后面跟着一个白衣护士,若说医院我最讨厌什么,那就是护士,尤其是带口罩的护士,而我至今所见过的护士,还没有不带口罩的。
她进来后看也不看我,我也看不到她开口,只是隐约听到她似乎说话了,
“你敢再豪点吗?”
噫!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个豪门子弟的,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于是我小声地回答:
“不敢不敢,医院这种地方我还是不怎么喜欢来。”
这句话一出口,刚从口袋里拿出体温计的她,愣了,然后直钩钩地看着我,眼睛满是看傻孩子的关怀之情,我才意识到我可能又听错话了,然后跟着自然就说错话了,幸好老奶奶是个机智的热心人。
老奶奶哈哈大笑,然后说:“小姑娘是在问你你感觉好点没?”
我一听,急忙点头,不敢说话。
她也不理,直接把体温计塞我嘴里,说了句:“含着,过几分钟我再来。”
唔,我含糊不清地应道,一个劲地点头。
看着护士走了,我望向老奶奶,她就坐在我旁边的床上,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本王虽然臭美,但也没有自恋会认为自己老少通吃的程度,尤其是还是这么老的。
老奶奶也发现我有些不自在,便凑到我耳边悄悄对我说:“你放心,我知道你的秘密,下面来人打过招呼了,我会好好照看你的,你现在就乖乖等到晚上吧。”
说完这话,老奶奶一把抓住我嘴里的体温计,然后拔了出来,放到一个杯子里,我不明所以,用力仰起头看了一眼,那里面有些水,看着老奶奶,她依然笑着,不过这笑里面多了一些狡黠。
虽然不懂她到底想干嘛,但我刚试了下,浑身没劲,就算我想走,也走不掉,再待一夜,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从刚才到现在,我就一直觉得老奶奶有问题,但是有什么问题我也说不上来,而且从刚才到现在,房间里的其他人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很奇怪的他们都在看着我们,严格来说是看着老奶奶,似乎他们也觉得老奶奶不太正常,这就更坚定了我认为她有问题的想法,所以我决定等会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
但我发现好像不需要我想办法了,老奶奶把插在水杯里的体温计拿出来后,水银刚好晃过我能看清的角度,我发现上面的读数居然有37度还要多,靠近38度了,这已经算发烧了,这特么肯定不会让我出院了,没想到那杯水居然是温水,老奶奶此举是要我留到晚上了。
一念及此,我开始思考她刚才说的话,我的秘密?下面来人?等到晚上?
我刚才的注意力全在“等到晚上”这四个字,还真没注意前面的,我有什么秘密会是这个老太太能发现的,就算是金光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难道她知道我还是个处男,所以要等到晚上?
我草,这特么可不行,本王还是清纯的小白花啊,这这这……
要不是我突然想到这样跟“下面来人”四个字凑不起来,我差点就要被老奶奶吓死了。
在天朝,政府或者教育文化阶层的人说到下面,一般就是指基层,指老百姓。但在民间,人们说到“下面”的时候,一般都是说人死以后的归宿。
也就是,地府。
我心一惊,难道说我是被地府来的人救的,不对,地府只有鬼和鬼差,哪来的人?
嗯,变化之术,有法力能变成人的,肯定不是鬼,而是鬼差一类,还不是一般的鬼差,毕竟即便是正规的阴间司法执法部门的鬼,那也是鬼,还是怕见光的。
咦,怕见光,所以才要把我留到晚上?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我与两鬼相斗,呃请允许我厚着脸皮说“相斗”,虽然我是单方面的被追杀。
嗯继续说,我与两鬼相斗,地府来鬼,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收了两鬼,救了陷入幻境而晕过去的我,并把我送到医院,然后我在梦中见了金光,现在醒过来了。
那救了我的鬼差约我今晚见面,估计是有事找我,如果是鬼差的话,那肯定是为金光而来。
接着刚才那个护士又来了,进门后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没有含着体温计,眉头一皱,估计要骂我了。
我看了一眼老奶奶,如果真的地府为我体内的金光而来了人,又在她面前显了真身,那么也就说明老奶奶命不久矣了。
就是不知道她明白不明白,如果不明白还能因为自己见过鬼差而开心成这样,那倒也是个可怜的人,如果明白了还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开心成这样,那倒真是个可敬的人。
既然确定老奶奶会帮我,对于那个护士我也就不怎么担心了。果然,她走到我床边就开始说我了,
“我说你怎么把体温计拿出来了,你这样不配合,我们……”
护士话还没说完,老奶奶就打断了她,
“唉呀唉呀,小姑娘啊,是我哦,是我,是老太婆帮他拿出来的,我老太婆看了的,发烧了,高烧呢!”
老奶奶一改常态,面色严肃地说道,那样子我看了直想笑,简直就是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37多点就是高烧了,这特么不是你拿温水泡出来的么。
护士显然拿老奶奶没办法,也不再说我,接过老奶奶手中的体温计,看了一眼,大概也有些怀疑吧,不过她还是走了,临走前对我说,
“你的手机没电了,我帮你充了电,你现在可以联系你的同学或者家人给你送饭来了,医院不管饭。”
哈哈哈,这我倒是一字不落全听清了,也不应她,赶紧找手机在哪。
由于我莫名其妙的无力,所以找手机也是慢吞吞地找了很久,最后在枕头下找到了,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我空间昏迷了多久。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居然昏迷了两天,而且还有十几个未接,我一直以来的习惯的都是把手机调成震动,没有响铃,反正我也听不见,幸好是这样,这十几个电话才没有吵到其他人,不然我醒过来得经受多大的白眼。
未接大多都是室友们打来的,还有几个是婴儿肥的,我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我爹或者我妈的电话,我就放心了,不然他们得多担心,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突然想起我还不知道这是哪家医院,向老奶奶问过之后,确定是离学校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拔通了室友的电话,简单说了几句,让他给我带个外卖过来。
到了现在,我才能好好放松一下身体,这一放松我就发现不对,怎么身上黏黏的,刚才注意力全在老奶奶身上了,现在才发现不止身上,连头上都很不舒服,我用力撑起被子,抬起头往里面看。
我特么,撑起被子的瞬间,一服臭味扑面而来,把我恶心得瞬间精神了不少,这特么怎么回事,难道我晕过去了还大小便失禁了不成。
强忍着恶气,仔细看向里面,我明明记得我那天穿的是白T恤,现在居然变黑了,不止衣服黑了,连白被罩也是一大块黑色。
我空出一只手去摸了一下,都凝结了,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难道说……
想起在梦中世界的时候,金光似乎用佛光为我洗筋伐髓,打通我周身经脉。
以前看小说,或者是看电视的时候,洗筋伐髓的过程,会把人体筋脉清洗一遍,而那些对人体无用甚至有害的残渣废液会直接从体表渗出,体内的则通过大小便排出,而排出的液渣混合物就是黑色的。
我草,这感觉跟掉粪坑一样好吗。
不用想,枕头现在肯定也是一片黑,脸上估计也干净不了多少,难怪刚才那个护士是把体温计直接插我嘴里而不是帮我插腋下,估计是早知道我身上不干净吧。
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这种感觉简直不能忍,我现在要再在这床上多待一刻我都觉得是折磨。
但想离开也得先解决身上的问题,还有衣服,啊啊啊,真特么祸不单行。
于是我又给室友打了个电话,得知他还没出发,让他从宿舍帮我带一套衣服过来,并催促他快点来,我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老奶奶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热心地为我倒了杯水。然后我从她那里得知医院的卫生间安有喷头,是可以在这里洗澡的,我一听乐坏了,现在就等傻孩子室友来了。
再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半了,现在是初夏,太阳下山还不算晚,如果没猜错,大概七点左右那个“下面来的人”就要出现了吧。
又过了十分钟,室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进门就丢给我一个包,然后坐在床尾喘着气,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大概是吃的吧。老奶奶似乎见过他,笑眯眯地望着他说:
“小悦悦来了啊。”
没想到老奶奶这么上道,开口就能叫出我们对他的爱称。
他叫刘卜悦,是我们宿舍年龄最小,也最胖的一个,也不算特别胖,就是婴儿肥,小圆脸,他自己对外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说:
“我叫刘卜悦,刘少奇的刘,占卜的卜,喜悦的悦。”
但跟我们混熟了我们就给他取了个“爱称”叫小悦悦。平时跟我关系最好,所以这次我才叫他过来,也是考虑了只有他才会第一时间飞奔过来。
我接过衣服,挣扎着爬起来,他看到我这样,想过来扶我,手还没碰到我,就立刻缩了回去,
“我说大哥你这是生病呢还是掉粪坑了,这么臭。”
说着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那意思大概是有这么臭的一个人在这里你们居然还能住得下去。
我一边穿鞋一边笑着跟他说:
“嘿嘿嘿,小悦悦,来扶我去卫生间,作为报答,给你介绍个妹纸如何。”
看到张悦的时候我脑海中就想到了婴儿肥,哼,这蠢女人,等本王回去,少不了要跟你算账。
果然,小悦悦一听有妹纸,眼神里立马放光,急切地问了我一句:
“也是婴儿肥么,你知道的,我最爱可爱圆,跟我有一拼。”
我接着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拼你妹拼,就你特么重口味。是婴儿肥可爱圆行了吧,快来扶本王。”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憋住气,扶走我就往外走。
却在这时,我看到门口站了个人,第一眼就震住了我。
一袭白衣如雪,衣服是古装,连衣裙那样的,腰间一条绿色宝石镶金丝腰带,左侧还挂着一个玉佩吊坠。
他很美,是真的美,那张脸比我见过的所有男明星都要英俊。
头发向上盘成发髻,后扬垂下成马尾状,双眼似闭似眯,脸上带着笑,双手向后背着,在门口的位置站得笔直,最吸引我的却是他身侧竖立着的长枪。
一杆黝黑的长枪,没有红缨,从枪身到枪刃,通体黝黑,而且他并没有掌握着那枪,那枪就跟他一样,笔直地竖立在他身侧。
“这就是下面来的人?居然是个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