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东西都收拾好了。”

若若站在一旁看着温玉瑾。温玉瑾忍下小腹的疼痛，下意识将外衫收紧了几分。东昌的秋天真的很冷，温玉瑾开始想念起了南朝上京的秋天，从城外到城内红的耀眼，枫树的叶子就像火焰一般，点燃了上京的秋天，那里……不会像东昌的京都一般，才是秋天就这么冷了……

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象，温玉瑾面色凝重，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其他别样的神色。

转过身，看着早早穿上小夹袄的若若，温玉瑾苦笑了笑。看来不止自己一人受不了京都的秋冬啊。

“和离书送去了吗？”

若若看着消瘦的温玉瑾，欲言又止。她是同温玉瑾一同长大的，当初和亲过来时，温玉瑾也让她留在上京，打算为自己找一个好人家。可是这么十多年的情分，自己怎么可能让温玉瑾一人远嫁。想到温玉瑾曾经在上京的样子，再看看温玉瑾现在的样子。若若觉得十分心疼。

所托非人……想到别院那群狗奴才的样子，若若紧紧拽住手中的绣帕，别说公主，就是她一个奴婢，从未受到这样的污辱。

看着若若面上的恼色，温玉瑾不怒反笑，她大致也猜到了。应该是若若过去送和离书，被别院的人污辱了……想到这，温玉瑾摇了摇头，罢了……那人这般无情，自己何必庸人自扰。

经历过生死，温玉瑾看透了很多。

“算了，你将和离书送到书房吧。”垂下头，眼中很是气氛，但看到温玉瑾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能忍下心中的怒意，退出房内。

温玉瑾倚在贵妃榻上，手中抱着若若让人送过来的汤婆子，这才不感觉那种冻入骨髓的感觉。闭上眼，脑中全是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恍如昨日一般。想到已经安睡的那两张小面孔，温玉瑾笑了笑……这姑且算是没有一无所有吧。

祁王妃匆匆忙忙的赶入王府，果不其然和自己贴身丫鬟禀报的一样，温玉瑾正在收拾行囊，真心实意的要和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离了。看到院中忙忙碌碌的人群，祁王妃皱着眉，一脸不悦。

这群没眼力见的，没看到玉瑾连月子都还没出，竟然听她的要收拾东西回南朝。

“干什么呢！全都给本王妃停手！！！”

下人们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

祁王妃看着收拾的七七八八的东西，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院中跪着的下人，这下更是火大。息怒？都收拾成这样了，还息什么怒！

“把这些东西，从那里来的，给本王妃放回哪里去！谁要是在敢搬东西，全部给提头来见！”

祁王妃年轻的时候是同老祁王爷上过战场的，急起来的时候，也是会几句军营中骂人的话。

下人们都吓了一哆嗦，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正在发怒的祁王妃抓个正着，将所有怒火发在自己身上。

祁王妃看着一群下人窝窝囊囊的样子，心口憋的慌，想到温玉瑾要打算离开，连忙跑到温玉瑾院中。看着紧闭的房门，祁王妃停了下来，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放轻动作，轻轻的推开温玉瑾的房门。

温玉瑾现在还在月子里，自己即使再生气，也不能惊着温玉瑾，这万一留下什么病根，那可不行！推开房门，温玉瑾睡在贵妃榻上，随意的搭着一床蚕丝薄被，好在旁边烧了一个火盆，房中暖洋洋的，要不然看到这个样子，祁王妃估计又得生气。

温玉瑾听到响动，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祁王妃坐在塌前，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温玉瑾笑了笑，想要坐起身，却被祁王妃阻止，让温玉瑾继续躺在床上。

“好好躺着。”

温玉瑾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躺在床上。她知道祁王妃来的目的是什么，安静的看着祁王妃，等待祁王妃先开口。

祁王妃注视了半天温玉瑾，等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只能讪讪开口道。

“你这孩子，就是倔！”

温玉瑾遮住嘴，痴痴的笑了起来。

“您不就喜欢我这倔脾气嘛。”

祁王妃假意沉着一张脸，可是心中却万分无奈，是啊，温玉瑾就是和自己一样有着这样的倔脾气，自己才那么喜欢她，从刚开始的婆媳相见俩看相厌，到后来的惺惺相惜，自己真的很喜欢温玉瑾这个儿媳妇。可是……自己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那么不争气，真是……越想越气！

“是是是，我最喜欢你这倔脾气！”

祁王妃无奈的说道。

温玉瑾听后笑了笑，躺在床上，再也没说话。

婆媳之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真的要走吗？”良久祁王妃开口道。

温玉瑾点点头，看着祁王妃的双眼，心中竟有几分不忍。其实早年丧夫的祁王妃也是孤独吧。顾霄忙于朝政，对于祁王妃虽说是敬爱有佳，可是聚少离多，祁王妃大多时间都是孤独的，还记得自己刚刚嫁过来的时候，虽然祁王妃常常挑刺，可是从每一句话的细微末节都能看出，祁王妃是很开心自己的出现的。现在真的要有，若说真的舍不得的，应该就是眼前的祁王妃吧。

祁王妃摇摇头，心中越发埋怨顾霄不是个东西，自己教他这么多年，白教了，教出这么个东西！

“别走吧，娘舍不得。”

温玉瑾看着年过半百的祁王妃，仔细观察，乌黑的发丝下那一缕白亮的华发……让人心疼。祁王妃等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却要将他们带走……这般想来，自己也是残忍……

可是，让自己留下？不可能的！顾霄无论爱不爱自己，给了自己这样的污辱，践踏自己的尊严，自己还有什么意义呆在东昌。待在京都？人都是自私的，温玉瑾承认她也是。

“娘……换作是你，你还会留下吗？”

祁王妃愣了起来，是啊……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遇见这件事，断断不会留下来的。想到这，祁王妃哑然。心中对温玉瑾有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这样看着温玉瑾安静下来。

温玉瑾露出一抹苦笑。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