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过那个人,再也不伤人,不能再纵容自己。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这个世界做一个普通人,这是上天对她的救赎,她不能再辜负他。
但是,敢动她得之不易的亲人,她也不介意给他们点教训。
陈鸢出了陈家大门,四周漆黑,根本无从寻找。她蹲在地上,将陈英驴车的车辙方向认准,随即快速地跟了上去。
驴车的蹄声哒哒,在寂静的山路上十分清晰,一盏昏黄的灯随着驴车摇曳不停。
“大姑,你这是带我去哪啊?”冬儿蜷缩在被子里,躺在车板上问正在赶车的陈英。
陈英见他醒了,从身旁的盒子里拿了两块麻糖递给他,脸上的笑容可掬:“冬儿,大姑家有两个哥哥姐姐,从没见过你,想叫你过去玩几天。我们家好吃的好喝的可多了,你想吃啥吃啥,行不?”
冬儿接过那两块麻糖没吃:“大姑,我姐说晚上不能吃糖了,坏牙。大姑,你咋不带我姐和我哥一起去?我姐可聪明了,知道可多好玩的。”
陈英皱了皱眉,随即笑道:“冬儿,你奶家这几天忙,叫你姐和你哥帮两天,过几天他们就来了。“
冬儿迷茫地眨眨眼,蜷缩在被子里不吭声了。
陈英一心驾着驴车,要不是为了避开陈鸢那个难缠的,她何至于出此下策?估计这会,陈鸢还在为子乾的事焦头烂额呢,就算她发现了,她的两条腿还想赶上四条腿的驴车不成?想到这,她挂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陈英所嫁的村子叫湍头村,离清水村不到七里地,陈英驾着驴车,很快便到了湍水村的村口。
村口有个人正在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焦灼,远远听见驴的脚步声,立刻转头来看。
“你可算是回来了,咋非要这大半夜的折腾?”来人是个身形魁梧,发福的中年男人。方脸大耳,两道浓眉。
陈英从驴车上下来:“不晚上白天咋整,让人看见了在背后说道,何况,那边还有个难缠的主,我这不只能趁晚上弄回来吗?”
李保绕着驴车看了一眼,见了冬儿,顿时脸上露出笑来:“还真不错,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我跟钱地主都说好了,就今晚给送过去。我俩说好了,要是孩子不错,多给一两。”
陈英听多给一两,顿时两眼一亮:“成,咱赶紧给送过去,别让钱地主等急咯。”
李保驾车,陈英坐在车板上。
“你娘不同意了吗?为啥还偷偷摸摸的大半夜的出来?”李保一边驾车顺口问道。
陈英嘴里啐了一口:“你还不知道,老五家那不有个傻子吗?现在和人精似的,不躲着她,非闹的全村都知道了。”
李保正要答,忽听身后有人问:“你们说的是我吗?”
听见这声音,陈英的后背霎时间就冒起一层白毛汗。
“姐。”冬儿虽然瞌睡的迷迷糊糊,但是吹了一路的冷风,也清醒了几分。他刚才就已经觉得害怕,只是不敢问,所以一个人钻被子里抹泪,这会见了陈鸢,顿时欣喜不已。
怕惊醒了村里人,所以驴车走的很慢,陈鸢两步上前抓住车板把驴车拽停。见冬儿要从被子里钻出来,急忙把被子扯着包住他,一起抱了过来。
李保和陈英下了车,见鬼一样地盯着陈鸢。
她很瘦弱,身子在夜风里似乎一吹就能折断,但是这瘦小的少女,却如地狱来的而恶鬼,叫他们全身发寒。
“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你不是……”陈英大气都不敢喘。
陈鸢深深呼吸了几口,把呼吸喘匀,这才冷眼看她:“大姑,你这驴车跑的可不够快啊。”
陈英后退了几步:“你……你是跑过来的?”那可是七里地,靠两条腿能追上他们?陈英想都不敢想。
陈鸢把冬儿拉到自己身后:“大姑,你这是要带我弟弟去哪?我一路追着过来,也想跟你去啊。我奶说了,要送我弟去享福,享福这种好事,咋不带上我和子乾呢?”
李保在背后推着陈英,这让陈英多少有了点底气,再咋地说,那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娃,他们两个大人,还能怕了她?
“既然你奶跟你说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大丫。我们村有个地主看上了冬儿,想让他去给人家当儿子,地主你也知道,那是多有钱的人?要啥有啥,以后家产都是冬儿的。你要是还真给冬儿着想,你就不要拦着。”陈英想要打感情牌让陈鸢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