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只有灵魂才能看到的陨石,从大陆的另一端像钟摆一样沿着精准的轨迹从后撞击而来。
巨大的阴影与威胁让夏鹰本能转身,脸上还未来得及拥有表情,事情已经不可逆的形成。
他被虚幻陨石撞入陨石里,又从陨石里被另一颗虚幻陨石沿着精准的钟摆轨迹撞击向大陆另一端的陨石。
如是来回,时间如白驹过隙,被不可逆的引力牵绊,夏鹰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惊恐地失去意识。
魔链塔里,寸步不离的守护在链星旁,愁眉苦脸的裂纹·夏洛克,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珍如生命的链星,曾经发生过这么一幕。
匪夷所思!
*
通往魔链塔的皇宫边沿,象牙一样洁白纯净的浮空塔,悬浮在浅蓝的天幕下。
白色的公主寝宫里,响起坐过山车的刺耳惊呼声,瞬间让静寂的白,添加上躁动的闷热。
夏鹰惊悚的起身,大汗淋漓,惊叫不止,刚刚的体验实在太过惊悚,灵魂到无所谓,生理本能却后知后觉的反应剧烈。
等他稍微冷静下来,瞅见阿尔莉亚皇后、爱丽儿、奇薇活见鬼一样的表情,夏鹰顿时老脸一红,大感羞耻与没面子。
堂堂男子汉竟然做如此小儿姿态,让一向自负,天不怕地不怕的夏鹰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他这完全是自恋的想歪了。
“安娜殿下,您醒了?”
爱丽儿先是震惊的瞪大眼睛,接着又是难以置信的揉了揉水汪汪的大眼睛,最后才带着惊喜。
“你能醒来,母后真是为你感到高兴。”温和的声音像柔软的蛋糕跃入耳畔。
夏鹰的视线自然的转到温婉高贵的阿尔莉亚皇后。
若不是倾听……嗯……用偷听或许更恰当,偷听过阿尔莉亚的心声,知道这温暖的外表和言语里,深藏着冷漠,喜欢用直感回应世界的夏鹰铁定会被皇后陛下的表演感动。
一个连女儿死了,都不曾有过半点伤感的人,在夏鹰非黑即白的单纯世界观里,简直就是行走的丧尸,恨不得揍上两拳,打醒这冷血丧尸。
夏鹰握紧拳头,却没有莽撞随心而发,因为他很愤怒。
对这个扭曲的皇宫感到愤怒,对安娜·夏洛克的懦弱感到愤怒。
一个不懂独自去争取,勇敢去抗争的胆怯者,他夏鹰看不起。
看不惯欺凌者,更厌恶懦弱者,让夏鹰疯子的名号传遍小城。
夏鹰决定不去管这异世界皇宫的鸟事,就只单纯的追逐目标,把握这个匪夷所思又千载难逢的机会,达成梦想,让真正的【刚好一击】现世。
夏鹰迫不及待地下床,冷着脸没有搭理阿尔莉亚皇后。
皇后感到很震惊,像小鹿一样胆怯内向,极度欠缺安全感的女儿,从来不曾表现过如此冷漠。
这股冷漠里,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这是厌恶与蔑视。
美貌异于常人,美名传播大陆的阿尔莉亚从未体验过这种毫不遮掩的冷漠。
她凝望着安娜·夏洛克,从她腹中诞生的女儿,已经变得相当的陌生。
平淡的内心里一团泛着金属光泽的漆黑影子,像得到养料的魔鬼一样疯狂滋长。
魔鬼化成巨大的阴影,将阿尔莉亚笼罩,惊出满额香汗的阿尔莉亚,惊脯未定的捂着胸口。
这是什么?
阿尔莉亚惊呼。活到70岁,仍然保持着少女美貌的皇后陛下,被心中的魔鬼吓坏了。
即便怀疑几十年来所履行的“好”,她也从不曾见过这深藏在内心的阴暗。
这到底是什么?阿尔莉亚极力想要排斥这股阴暗。
女儿的身影穿过阿尔莉亚的眼眸,她下意识的收敛心神,望着女儿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温和的柔婉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离开皇宫。”夏鹰头也不回,走向寝宫巨大的拱形门。
一尾敏捷若游鱼的身影像浩然正气的大海挡住了夏鹰。
“安娜殿下,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皇后陛下,您晕过去后皇后陛下一直守护在您身边,一冥未眠。”
单纯的爱丽儿看着皇后陛下伤心的捂着胸口,想起陛下如母亲一样宽厚的对待众生,她实在难以相信向来谦逊柔和的安娜殿下,竟然会如此冷漠地对待仁慈的皇后陛下。
爱丽儿觉得她有必要提醒刚刚从死亡边沿醒来的安娜殿下,不要伤了全世界唯一对她好的人。
等将来后悔,安娜殿下一定会哭鼻子的,就像她对巨鲸爷爷一样。
爱丽儿不愿意这种痛苦,在世间继续传递。
夏鹰本想一手推开爱丽儿,但是想起早前对爱丽儿的误会,心中终究有个愧疚的小疙瘩。
这种时候正常人拐个弯,绕个路避开就是了,可惜夏鹰这家伙从小到大却是犟得像头牛一样得一根筋。
他只走认定的路,也就是眼前的直道,美其名曰男人的浪漫,拐弯抹角磨磨唧唧一点也不男人。
以至于有样事物挡在路中间,他就一定要将其克服,因为实用型武术理念与爷爷争吵,与老师争辩,与不理解的人争执,通通都是这该死的性格害的。
现在爱丽儿就这样挡在前进的道上,让夏鹰感到很无奈,因为爱丽儿不是一个坏人,更甚至是个单纯善良到宛如圣母的存在。
上次的误会,让夏鹰顿时裹足不前,然而这并不能妨碍他追逐目标。
“给我让开,我现在只想远远地离开这个冷漠的皇宫。”
夏鹰的话,让爱丽儿惊住了,出于对安娜殿下的了解,这句话她解读出了心死后的苍凉和凄寂。
她默默低下头,坠着脑袋,任由如波浪一样的粉色发梢,扫着洁净无尘的地板。
她的失落,溢于言表。
安娜殿下的处境,以及所要承受的敌意与痛苦,身为最贴身的女仆,爱丽儿深深地懂。
正是因为懂,所以才更失落。
在这个世界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也无法撼动。
安娜殿下这是起了“死”的念头啊,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所以才想赶紧离开皇宫,前往前线送死。
美人鱼的眼泪像一粒圆润的珍珠,这是真情泪,爱丽儿抹掉这颗珍珠,告诉自己不能哭。
要笑着为安娜殿下的勇气,践行。
夏鹰看着失落让道的爱丽儿,心里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
刚刚的语气太凶了吗?
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啊!
“你就这样去吗?”
身后传来阿尔莉亚的关切。
“不然嘞!”夏鹰头也不回。
“安娜殿下,您怎么可以穿成这样去参加典礼。”明白皇后陛下话中含义的爱丽儿一把拉着夏鹰的手腕。
夏鹰莫名其妙,又不好甩开爱丽儿,就在这时一种奇妙的感触萦绕,他望着前方。
一股魔力波动被他清晰地感应到,眼前出现一面高贵典雅的魔镜,安娜的身影和他吃惊的表情倒映在镜面上。
刚刚那种感觉好别致,就在夏鹰回味时,那种奇妙的感触再一次萦绕,他立马转身望向身后。
一间华丽的衣橱凭空出现。
“既然是授权大典,当然得穿得隆重点。”阿尔莉亚显然将夏鹰所谓的离开皇宫和授权典礼关联到一起。
场中四个人,除了当事人夏鹰摸不着头脑,其余三人全都误解离开皇宫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夏鹰这会却被刚刚那股清晰的感触所吸引,以至于在心中久久回味。
那就是所谓的魔力?
总感觉是一股类似气的东西,只是表现更明显,威力也更大。
夏鹰诧异的看着双手,为什么他突然能够如此清晰地感应到魔力的波动?
奇薇和爱丽儿一起帮安娜公主换上隆重的宫廷礼服,她平凡的表情下,满心惊悚。
安娜公主为什么没死?
引以为傲的罂粟黑茶失败了!
现在就连公认的无解剧毒诛香毒液也失败了!
可恶,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她明明亲自将毒液喂入昏迷不醒的公主口中。
该死,这下要怎么敷衍那个愚蠢的王子殿下?
在爱丽儿和奇薇的齐心合力下,安娜·夏洛克的镜像顺利换上了隆重的白色礼服。
夏鹰也正好从那奇妙的感触中回味过来,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镜中安娜的身影。
你嘛……这不是婚纱吗?
魔镜里,安娜·夏洛克穿着一整套纯洁的婚纱,款式庄重而轻盈,有点类似法师袍,头顶戴着满是蕾丝薄纱的纯白法师帽。
你嘛,这得多恶心!
想起自己现在就是安娜·夏洛克,他立马浑身哆嗦的低头看着自己,幸好身上还是那套运动校服。
夏鹰如释重负的拍着胸脯,这些女人搞什么鬼?
穿着这种衣服怎么出去历练!
夏鹰正想义正言辞的吐槽两句,转眼却看到爱丽儿眼含泪花的感叹:“殿下,真美。”
搞毛,这是要出嫁的节奏?
脑海中浮现出恶心画面的夏鹰浑身颤栗,这鬼地方果然不能呆,得赶紧走。
“这样才是一个领主,该有的样子。”阿尔莉亚皇后温柔笑着,“走吧,母后陪你一起去参加授权典礼。”
授权典礼?
这不是让安娜去送死的典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