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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天魔 苏氏部落 第十七章 十八岁了

“他还是个孩子!”蒋秋水绝不允许方正踏入道屠。

“他十八岁了,他哥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深入大荒以斩魔为业了!”面具男道,他的话从无情绪,只有无可辩驳的事实,方惊鸿无疑是极其优秀的道屠。

“方惊鸿是方惊鸿,方正是方正!”蒋秋水咬着嘴唇,她对那位艳惊昆仑的男子充满怨念,“阿正才不要过暗无天日的生活!我不允许!绝不允许!”

“或许加入道屠并不是坏事!”一直不言的步天南,道。作为众人内唯一一名实权人物,他的话有决定命运的分量。

“哎!宿命!宿命!”万长老喃喃,作为一名神魔修士,作为一名资深道屠,他深知宿命为何物,更知宿命之强大。

“哎!滚吧!滚吧!”老镇长也默认了。

“别啊!道屠多没意思!“半截剑抗议,但他的抗议向来无力。

“善哉!善哉!杀生即是最大的慈悲!“和尚合十。所谓慈悲刀,是斩尽邪魔的杀伐,是绝不留情的果断,在和尚眼里恶人杀尽,便无人再作恶,无恶,即是最大的慈悲!

方正楞了很久,举起手,弱弱道:“大家似乎在讨论我?”众人无言,这不是明摆的吗?几位大豪在确定他的人生走向。可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却道:“可这是我的...我的生活。对吗?”

屋内历经无数人生变故的众人,那无波的眼神,突然都泛起一丝波澜。

“我其实挺不喜欢修道的,神魔什么的也不想。”方正似乎很为难,但他还是说出了令众人叹息的话,“我只是想作个凡人!”

我只想作凡人!大哥!无数个夜里,他都这样对远在天边的大哥说,凡人生死,有什么不好?

“不好意思啊!”方正很抱歉。

“废物!”墨玉突然站出来,她那双魅惑众生的凤凰邪瞳,满是鄙视,道:“强者为尊,武力至上,乃世间铁律!废物只会被踩在脚下,弱者只能被强者肆意斩杀。”

“或许吧!”方正并不很愤怒,他转身欲走,却突然想道什么,道:“师尊,强者不是只会向更强者挥刀吗?弱者才会践踏更弱者,对吗?”

步天南栗然一震,这孩子竟然还记得十年前的自己的教诲。不要向弱者挥刀,要向更强者挑战,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这才是强者的道。望着这位少年渐渐远去的身影,他突然记起那个三岁凝气,七岁筑基的不世天才,在绝望一掌后,这孩子经历了什么?十一年来的绝望,把他变成了什么?

一个只想苍老青天白日下的平凡少年?

蒋秋水的视线有点模糊,模糊的视线,让她想起雨,下雨的昆仑,总有迷蒙的山雾。迷雾中,总会有一名少年呆立雨中,盯着一本被雨淋湿昆仑凝气卷。

他就那样呆立着,似乎一站便是十年那么久。有的时候他会回过头,隔着无数雨帘,仍能看见他死灰般的脸。

“大嫂!我害怕!”

一场雨夜,昆仑逆徒前道屠宋御风,着黑衣,一掌,震碎七岁少年的经脉,将其弃之山野,喂狼。

谁知道七岁少年是如何从遍布妖兽的山野中走出来的?

“就这么走了?”面具男不解,如此目无尊长,在等级森严的道屠,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你也滚!”老镇长从来粗鲁,继续道:“你们都滚,今日乃我刀镇大祭,你们这群王八蛋来干嘛?”老镇长突然夺过和尚的慈悲刀,怒道:“想算算一十八年前的旧帐吗?”

“脾气太爆!”万长老拍了拍老镇长手腕,浑然不觉他滔天的怒火,“老喽!总是犯困!”这位享寿八百载的神魔修士突然很疲倦,挥挥手,要回家睡觉。

“三界因果,循环往复,六道轮回,日夜不休!”无相合十,高颂佛号,“宿命难逃!”

夜,很冷,风,很疾,月,很残,皇城紫禁之颠,剑,横摆,酒,泼洒,一人,独醉。

他喝了很多,很久,有些醉,有些痛。

痛,因为伤。

自大荒黑泽至皇城洛川,万里之遥,路途遥远,自然妖魔宵小无数。

他斩了三十一次邪魔头颅,被刺一剑,斩一根左指,最致命的在肋下,洞穿肝脾,黑血漫流。

可他不会死,就算邪魔仍在,仍盯着他跳动的血脉,渴望刺上一剑,一剑剧毒。

漫漫万里路,鲜血铸就,他自然有所求。

他站起,傲然北望,残月下,是大雷音寺高耸入天的佛骨轮回塔。传说,此塔藏世代佛陀舍利,蕴无上佛法,镇邪魔,压鬼神,乃佛门圣塔。

圣塔之下,压一名纤弱女子。佛说,一千年长伴靑灯,方赎罪孽。

女子说,会人有从天边而来,持天下第一剑,飞天而刺,刺破一千年的罪孽,劈断圣塔脊梁。

佛问,是谁?

是我的男人!她答。

他就是他的男人,只是他们才认识了七天。第一天,他隐在梧桐厚重的叶子里,只露出一只眼。她在深宅大院内,打着秋千,高高扬起时,会和他冷冽的目光相撞。她高傲的扬着下巴,并不怕,忘川城主的大女儿并不怕任何人。

第二天他独坐城殿,饮酒,写字,用血写,写在人皮上。他的剑不在,她爬上了屋顶,问,你的剑呢?没有剑你怎么杀我爹爹?

第三天,烈阳高照,她昏昏欲睡。她一夜没睡,因为他没有回答她,她没回答,她就等,直到回答,她就是如此倔强。

我的剑,在城主府内,他突然道,周身强大无匹的气息席卷天地,整个忘川城瑟瑟发抖。一声剑鸣,白虹冲天,城主被刺在府内。原来,剑一直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躲过了层层守卫,刺进了城主心脏。

你真狡猾!原来只虚张声势,都是叔叔伯伯笨,看你好整以暇,还以为你藏着什么杀招,凝神对敌,岂知你暗度陈仓了。她笑着道。

我杀了你爹!他惊讶,惊讶少女的冷血,就算血腥的大荒,也少有如此无兄无父的冷血女子。

想的美,她说,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吗?要不是爹爹带大部分精锐去办大事了,岂容你放肆?这里可是忘川城!哼!

原来,杀死的不过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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