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神君转过身，面对着天泪城下浩茫无际的灰白色云气道：“从前诸神争战时，她曾全力助为师夺取众神之首的地位，并为此耗损万年功力，差点儿丢掉性命、魂飞魄散……”

“弟子明白了——”雪颜瞬间了然道：“弟子早已看出她对师父情有独钟，却不想她竟对师父痴情若此。从今后即便她打骂弟子，弟子也决不会再对她说无礼的话。”

“不，为师欠下的人情和你无关。”昊天神君回过头道：“虽然为师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却也决不允许她轻辱自己的徒儿。倘若她再对你无礼，你喜欢怎么做便怎么做。为师不让你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是怕你自己心里难过。”

师父开明至此，雪颜不由十分感动，但她却淘气地道：“师父受她之恩深重，弟子受师父之恩深重，这样算下来，弟子等于间接受了她的大恩。既如此，弟子忍她让她，就当是替师父还欠她的人情好了。”

“若说受恩，为师又何尝没有受你之恩？”昊天神君叹了口气道。

“不不不……师父千万不要这么想。”雪颜一迭连声地道：“弟子的命是师父给的，弟子的武功法术也是师父教的。这世上，没有师父就没有弟子，弟子为师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呵呵，隔了一千多年，你还是那只纯真伶俐的小狐狸。”昊天神君再次摸了摸雪颜的头，莞尔一笑道。

看着昊天神君的笑，雪颜幸福得有些恍惚。

千余年来，她的梦里无数次浮现过这样的笑。如今，当这笑容终于真实地呈现在眼前，她不由相信，所有的美梦都可以实现，只要不停止努力。

“师父——”雪颜仰起脸，天真地道：“即使再过一万年、十万年，弟子也要继续做你座下的小狐狸，好不好？”

“傻小颜……”昊天神君笑道：“用不了一万年、十万年，甚至用不了一千年，你就会有喜欢的男子。到那时，只望你眼里还有师父就好。”

雪颜脸色绯红，低头不语。

她从来没有和师父谈论过这个话题，如今乍然谈起，只觉十分不好意思。

天翊曾经伤得她痛彻心骨，自离开天翊之后，她变得十分冷漠，且以为自己心如坚冰，再不会对任何男子动心，也再不会对男女情爱有所向往。

然而，自师父归来后，她的心忽然如春水拂过、冰消雪融般，再次对世界和未来产生了盎然的兴趣和无尽的希望。

或许，她真的会再次爱上一个男子——爱上一个不会伤她的男子。

她还不晓得什么叫两情相悦，有人说，那是世间最美好、最曼妙的感觉。

因为她的美貌，有很多男子喜欢过她，但她唯一喜欢过的天翊却毫不留情地对她说：“我是永远不可能和一只狐狸在一起的……即使天下女子死绝，我也绝不可能娶一只狐狸为妻……”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心又怎么可能真正死去？

即使生命如寒冬的枯木，芳华凋尽，了无生机，春来之时，还是会爆出丝丝嫩芽，在枝头招展出新的希望。

她想，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两情相悦的滋味。

然而，无论她将来爱上了谁、嫁给了谁，她的眼里都绝不可能没有师父。

她很想把这句话告诉师父，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看着她矛盾纠结又满含羞涩的脸，昊天神君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思，温颜笑道：“为师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的性情为师岂能不知？无论你将来喜欢上了哪个男子，都决不会不把师父放在眼里。”

雪颜吁了口气，万没想到一向清冷淡漠的师父竟会和她开这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