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仪跪在地上,匍匐着犹如一条丧家之犬。“妹妹求姐姐,治好我的脸。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不能没有容貌,我只是一个庶女,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容貌。没了容貌我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姐姐,你懂吗?你懂吗?”
陈沐远怀疑陈若仪脑子坏了,表现的都如同疯人一般。她只能甩开陈若仪的手,暂且缓道:“治好你的脸不是问题,但要看你自己能不能挺住。”
陈若仪当然是百般答应,陈沐远便给了她一个方子,首要的要求就是不要洗澡,待腐肉遍布整个面孔在一次性刮掉,就会长出完全干净的皮肤来。
这对陈若仪来说不亚于是一个酷刑,她每天都费尽心思的将那些腐肉藏好,如今要她遍布整张面孔,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沐远回去的路上,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心道是最近太累了没有在意,等到回房间的时候竟然浑身无力。登时她回过味来,陈若仪的房中满是对付腐肉的香料,难怪自己闻了浑身难受。
转身睡了个安稳觉,陈沐远忽然想起来江木北交给自己的任务,当下懊恼的拍头,“怎么给忘了!”
当下吩咐小香小玉半夜的时候叫醒自己,她要亲自去监督陈若仪。
如此监视了几天,每到半夜陈沐远都会偷偷到陈若仪的房外,看着她对着镜子久久出神,看够了就去睡觉,没有半点异常。
如此监视了半个月依然没有任何成效,陈沐远快要崩溃了。江木北说的陈若仪和自己监视的是一个人?
此时陈若仪听陈沐远的,已经将腐肉刮掉,皮肤也重新长出了一层粉红的皮。虽然看起来还是狰狞恐怖,但是陈若仪却是欣喜若狂。忽而铜镜里的她笑容凝固,透过镜子看到,床边露出的一截白玉簪。
白玉簪,是陈沐远的特有物品。
陈若仪放下镜子,将自己的头伸到窗外,想看看她的好姐姐在自己的窗边做什么。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对上一张怯生生的面孔,顿时一道惊叫声传遍了整个陈府。
原来只是个丫鬟?陈若仪暗笑自己多心,便歇下了。
如此又安稳过了几日。
这日陈沐远已经不想再熬夜去看着她了,自己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睡好觉,这一切都是拜江木北所赐,下次见面一定要要点补偿才行。这么想着忽然小香进门,“小姐,二小姐出门了。”
陈沐远一个机灵从床上跃起,立刻带着人跟着陈若仪的身影而去。
陈若仪穿了一身浅蓝色的水袍,带着一层面纱,往城东走去。脚步很匆忙,像是着急见什么人。陈沐远好不容易才跟上,却见到陈若仪在和一个男子说话。
深更半夜,密会男子?
陈沐远首先否定了这个想法,随后隐约听见俩人谈话中似乎有着,变动,立刻之类的字眼。匆忙说过话后,陈若仪的身影又急匆匆的回来了,整个过程就像是梦游一样。
陈沐远跟着那个神秘男子,到最后愕然发现,竟然是城东成衣店锦绣楼的老板!
陈若仪怎么会和这个人扯上关系?陈沐远的疑虑远不止这些。
第二天陈沐远起了个大早,亲自来到了锦绣楼。
锦绣楼乃是皇城之中,店铺最大最奢华的一家成衣店,不少达官显贵都在这里定做成衣,布料也是全京城最好的。
陈沐远方才得知,这锦绣楼的老板貌似专门做这个消息交易的生意,如今搭上陈若仪这条线,只是不知道将消息卖给谁?
这么想着陈沐远迈进锦绣楼中,入眼却让她呆若木鸡。
满地的鲜血,尸体横陈,无一不是七窍流血,腹部插刀,总之死的一片彻底。陈沐远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眼前,方才打听消息的心思仿佛一场幻觉。
直到大理寺的人来,陈沐远也没反应过来。直到一双温热的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了。”江木北略带安慰的声音传来,方才叫陈沐远的灵魂归位了一些,浑身一个激灵,好似那些刀尖都插在了自己的身上。半依着江木北的肩膀,陈沐远良久才回过神来。
“这些人......”陈沐远警觉自己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江木北安抚她,“这些人都是被高手所杀,就是说是要杀人灭口,兴许是行迹败露了。”
陈沐远想起昨日跟着锦绣楼老板来到这里的事,当下心中了然。“那老板呢?也死了么?”
这么一说江木北才发现,貌似没有找到那个老板的尸体啊。
等大理寺那边清点完毕,江木北确切的告诉陈沐远,人没死。
叫陈沐远回家等信,江木北立刻带人去追那锦绣楼的老板。
陈沐远在家中等了足足七日,终于收到江木北的好消息。
当天带着陈沐远进到关押老板的地牢中,“这人叫范大海,家是云南静海人,来这边做生意,没什么可问的。”这是大理寺给的回答,陈沐远眸色阴沉,今天一定要问出来他究竟传达了什么消息,而陈若仪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地牢里有人大喊,“来人哪!有人自尽了!”
陈沐远和江木北对视一眼,皆是快步往大牢里走。见到那锦绣楼老板之时,却见他身体抽搐,面色红肿,双眼外翻,嘴巴里好似含着什么东西。
陈沐远走过去,却被江木北一把拦住,“还是不要看的好,又一个怕消息败露,吞珠自尽的。”
吞珠?陈沐远诧异,见江木北将那人翻过来,用力的在后背一敲,一颗圆滚滚的夜明珠从嘴巴里掉落出来。
陈沐远认得这珠子,是陈若仪第一次进宫是皇贵妃赏的,后来这皇贵妃因为触怒皇上,被打入冷宫了。没想到这珠子竟然辗转到了锦绣楼老板的手里。
那珠子在地牢中闪闪发亮,却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会不会是陈若仪杀了老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江木北诧异的看向陈沐远,“你是说他不是自尽的?”可地牢里的人分明是这样喊的,此时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刚才喊人的那个囚犯。
“你们要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说了,要掉舌头的!呜呜!不说!”那囚犯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畏畏缩缩不肯上前。陈沐远叹气一声,“你若说了,我会保你平安出狱。”这对这些死囚来说,是毕生都不敢奢望的恩典。可那人还是如刚才一样,甚至没有半点动心。
这就奇怪了,方才他,究竟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