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郁景彦便被门外急急扰扰的脚步声给吵醒了。
翻身下床,到了外屋,便见诗语和清瑶正在忙着端早餐。
“小姐,您醒啦!”见郁景彦出来了,诗语忙放下手中的活,准备拉着她回卧室去梳洗换装。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在忙活了?”
“小姐您忘啦,今日朝饭过后,您是要同公子一道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呀。”
“皇后?请安?”郁景彦不解,没听说这战公子是什么皇亲国戚,怎会需要给皇后请安?
难道……
“对啊,昨儿个也是霜儿小姐与太子的成亲之日,今日进宫一则是道喜,另外则是给您的姑姑奉茶,”诗语边服侍郁景彦洗漱边说道,“待会儿将军和将军夫人也会过去,您得打扮得庄重些才行。”
说完,便忙去给郁景彦挑衣服首饰了,独留郁景彦惊在原地。
若按诗语所说,那皇后便是这上官凝儿的姑姑了?!
亲爹亲妈亲姐姐,再加一个后宫之主的亲姑姑,别人一家亲,那她还有活路吗?
那半老徐娘一手导的戏,另几大主角怕是根本不知晓,若被揭穿,罪责定会全数落在自己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诗语,这宫……必须得进吗?”见诗语拿着一套大红色的锦绣华服出来,郁景彦赶紧问道。
“当然。”诗语语气肯定,“小姐,咱得快些了,府里小厮来传话已有一段时间,怕是待会儿会让战公子等了。”
说完,便手脚麻利地准备将那华服往郁景彦身上穿去。
“等一下,换一件,”郁景彦伸手挡住,然后指着一旁衣架道,“我要那件素白的。”
“这……小姐今日见的是皇后娘娘,况且又是您大婚第二日,自当穿得喜庆些,只怕这白衣裙太素了点,不合适呢。”诗语面犯难色。
“就要那件!”郁景彦语气坚定,脑袋里却在极速想着对策。
诗语见状,自是不敢违抗,也只能从了她的要求,换来了那白衣素裙。
收拾好后,郁景彦也根本没心情吃早饭。
等宁清瑶领她到了战府门外时,一辆雅致的马车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旁边站着那玄侍卫及另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便是孟元楼。
见郁景彦过来,他们也都礼貌地行礼,而后示意她上马车。
郁景彦踏着凳子站上马车,掀开车帘便见着战珩已端坐在里面,犹豫片刻,便也坐了进去。
这会儿天已透亮,马车披着阳光在街道上行进着,街道两旁商贩的叫卖声也越来越密集,可郁景彦心底却越来越惶恐了。
“凝儿面色这般憔悴,可是昨夜休息的不好?”战珩清凉微雅的面容上带着淡然笑意,将郁景彦的神色尽收眼底。
“我……”郁景彦轻咬下唇,“若待会儿发生些意外,你……可会帮我?”
试探性轻问。
闻言,战珩面色一顿,“不知凝儿所说的意外,是指什么?”
“……”,思索许久,终是不敢冒险戳穿自己的假身份,“没……没什么。”
言毕,便急忙将头转向马车窗外,躲避对方那探究的眼神。
面蕴笑意,眸底却尽是森凉,战珩端茶轻饮,怕是好久都没这样精彩的戏码要上演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后,马车便在皇宫正门前停了下来,可伸缩的踩板降低送下了坐于轮椅上的战珩,随后郁景彦也跟着下来,只是于出门之时而言,面上多了一块素白轻纱。
战珩吩咐玄墨和孟元楼在这宫门外候着,自己便由郁景彦推着往宫里走去。
“凝儿为何突然遮面?”战珩明知故问。
“战……”本想叫出他的名字,才发现只知他姓战。
“珩。”听她卡顿,他倒很及时地补上。
“战珩,”朱唇轻启念着这陌生名字,“好奇心太重对你没好处。”
“是吗?我倒觉得这样至少我不会吃亏。”
又在说她听不明白的话,郁景彦也懒得搭言。可这宫门是她第一次踏入,刚进门不远,看着前面岔路就不知该往哪一方走了。
“左。”战珩左手握着玉笛轻拍在右手上,淡言道。
闻言,郁景彦也只是向左方转去。这一路下来,尽是战珩给她指明方向,不多久便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前,正上门写着“凤阳宫”,想必便是皇后的寝宫了。
那守门的侍婢刚进去通报,宽廊的另一边便有另一男一女朝他们走了过来。
男子身着一袭金丝滚边的黑色缎袍,服身绣着蛟龙模样的纹饰,广袖袖边是暗云花样的缂丝花纹,腰间以玄黑色腰带束起,其上垂挂着一枚由金丝黄线穿引的玉白色蛟龙纹玉佩。墨黑秀发以素色羊脂玉簪束起。
女子身着绣着朵朵金牡丹的大红锦绣华服,长发绾起成髻,由两支金簪束着,额头正上方戴着一直垂珠的金黄色展翅飞鸟簪,项上带着精致细琢的镶玉双层百花项链。
待郁景回过神时,那两人已到了他们面前。
“臣见过太子,太子妃。”战珩微点头行礼。
见势,郁景彦也跟着弯腰行礼,但并未出言,而是将脸压得很低。
这两人若是太子和太子妃,不就意味着这女子便是“自己”的亲姐姐。
“免礼。”太子南宫彧开口,目光倒是落在战珩身后一身素衣的郁景彦身上,不知是对这白日蒙面好奇,还是对这女子本身好奇。
“妹妹,”上官霜儿见到妹妹自然显得很亲近,但语气中更多是自己成为太子妃的骄傲,“今日见姑姑,妹妹为何穿得如此素雅,还轻纱蒙面不得示人?”
说着,便想上前拉着郁景彦以示亲近。
刚伸出的手却被郁景彦巧妙的躲开,而后抬头大方地看着她,抬手指了指喉咙,表示自己不便出言。
这微妙的避让使得上官霜儿有些尴尬,却又觉着有些不对劲儿。
“凝儿这几日嗓子不太舒服,大夫说需少言静养,失礼之处,还望太子太子妃见谅。”战珩微侧头目光落于避让开的郁景彦身上,替她解围。
正这时,那通报的宫女出来了,“皇后娘娘请太子太子妃、战公子和战夫人进去相聚。”
语毕,南宫彧领着上官霜儿先进去,郁景彦推着战珩也跟着进去。
“谢谢。”身后,郁景彦弯腰低头在战珩耳边轻言了一句。
闻言,战珩嘴角笑意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