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渐西沉,空气中的冰霜渐渐开始凝结,使得林子的树叶开始结出水珠。但是毕竟太阳的第一道光线还未打下,冷空气就一刻不能放松。
矮树林里,刺客和装甲人环顾四周,他们能听到这周围有异动,就在前面不远的灌木,草丛摇晃起来——
“沙沙……”
巴里·克鲁鲁屏住了呼吸,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草丛,死死地盯着,盯着。蓦地,一团黑影跃出,巴里向后一个趔趄,被那厚重的装甲搞得身体失衡,重重坐在地上,重新站起来时,地上留下一个印。
巴里紧忙开了胸灯,才看见那是一只白兔,红色的双眼感受到了胸灯的光线,仓惶逃走了。
“瞧把你吓得。”戴安娜捂着嘴轻声笑道,“就是一只兔子。”
“兔子?”巴里边说边向前走,“草丛晃动厉害,谁不怀疑?我想想,我们刚才追击爱丽丝ω来着,现在不知不觉走到深处,什么玩意也没找到,一只兔子?!那或许是线索……啊!”随即巴里撞上了一颗矮树,叫了一声。
“你这个该死的树!”他喊,然后狠狠踹了一脚,刚想走,那颗脆弱的矮树被巴里的重甲靴子拦腰截断,就要压在巴里身上,“等等等等……我错了树大哥……”话没说完,矮树压了上去。
装甲人趴在地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样的,主人。”撞击道。
“少废话,你就不能侦查她的能量信号吗?”巴里说道,旋即,面甲的操作界面滑动起来,显示了整个丹佛市靠落基山的小地图,图中的红点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现在已经爬上落基山山麓的位置,因为树木遮挡,加上爱丽丝ω的某种干扰信号,导致根本无法搜寻到目标。
“她不是来杀我们的嘛?怎么,见着人多就溜了?”戴安娜叉腰道,嘴角露出一抹漂亮的微笑,“我想她还会回来的。”
“当然会回来。”巴里推开身上的矮树,站起身来,“不知道罗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戴安娜呼叫罗林。”戴安娜转动耳机,却听到耳机那头发出“滋滋”声响,“怎么回事?没有信号?”
“难道是树林遮挡了信号?”巴里疑惑。
“塞伯坦技术没有那么差吧。”戴安娜再次呼叫,依然没有响应,然后对巴里说道,“能尝试联系到罗林吗?”
装甲传来撞击的声音:“正在找到问题,按理来说,这种地方完全可以通讯,难不成敌人用了什么干扰仪器?也许,并不是。”
“那会是什么?”
“超能量体矿或许就是干扰源,但是万事皆有可能。”撞击回答。
说罢,一杆木桩随即呼来,猝不及防地装甲人被撞飞数米之远。
要说装甲厚重的巴里能承受着一击,但是轻甲薄衣的戴安娜就扛不下这一击了。
紧接而来的第二杆木桩呼向戴安娜,那突如其来的剧痛化作胸中的血液从口中喷出,戴安娜瘫倒在地,嘴角溢出血点。
“戴安娜!”巴里惊慌叫道,他们进入了ω的陷阱了,“你振作一点,我们得快点离开!”
然后,装甲人就背起刺客,朝着一个方向奔去,他不知道他去往的是哪个方向,只知道不断前进而已。
面甲上,红点闪烁随即模糊起来,“怎么回事?撞击?”
“干扰,是干扰!她想让我功能待机。”然后界面滑动着雪花点,愈加模糊起来,随着奔跑距离不断变远,干扰变得更加强烈,直至界面关闭,巴里才终于停下。
“为什么我要往这走?”巴里喘口气,他的双眼感受到阳光,他们已经走出矮树林,但是此处却不是矿坑,而是半山腰。
“谁知道……”戴安娜拭掉嘴角的血,微笑的看着冬日的暖阳,“难得一见的日出啊。”
落基山脉,在云雾的朦胧和朝阳的金黄若隐若现,犹似一条游龙,穿梭在金色的海洋之中。
“我们应该坐下……看着……”戴安娜顿觉膝盖失了力气,坐了下来,刚才树桩的一下重击,让她都站不稳脚,还需要时间恢复。
“你怎么……天呐,我们敌人都还没找到,你竟然已经有气无力了,我们应该怎么办?没办法联系外界,没办法走出林子……”
“你可以破解干扰源。”戴安娜打断了巴里的抱怨,她惬意地望着天,她向往着天,这自由自在的天,没有军令如山,没有规矩,没有束缚,“……你可以的……先让我,看看天。”
“干扰太过强烈,他们的技术……啊,我有些难受。”撞击喘息道。
“你到底是……”巴里有些着急,“现在可不是看日出的时候,你……”
“让我歇会儿好吗?”戴安娜打断他的话。
也许是十年的拘束,也许是任务的艰辛,也许是经年的哀伤,让戴安娜爱上了这初生的太阳,这阳光,就仿佛那些无拘无束的孩童一般,不需要受到任何限制。
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朝阳,但就是今天有这样的感觉。
“我感觉这就像那时候,放弃希望的时候,对,这就像放弃希望的时候,心中释然,了无哀伤。”戴安娜道,“那时候和戴文在声波之战时,对抗天震,我曾有这种感觉。”
“正好。”巴里也坐下,他翻开面甲,“我们聊聊。”
“聊什么?”戴安娜转头,微微颔首,白皙的脸上溅上泥土的残伤。
“罗林,他以前可不是喜欢发号施令的人。”
“那家伙啊,可是警校第一名呢。”戴安娜道,“那个家伙的丰功伟绩却没有得到重视,在丹佛警局也不过区区学警,总是受到鲍勃局长的批评。”
“这就让他……这样……”巴里扬起一边眉道,“咳咳,撞击,不能闲着,尝试破解干扰源。”
“是,主人。”
“责任,是生命必须付出的代价,他经历了很多事,巴里。”戴安娜再次望着天,太阳随着时间满满升起,就像人的一生,也不过东升西落,“莫奈,是他心中的牵挂。他的老师,在战争中屡屡帮助他,师生之情,在战火中体现。现在莫奈还在医院里躺着,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已破解18%。”
“那戴文呢?为什么他对撞击或者,我们针锋相对?”
“这个啊,他和他的兄弟卢卡斯,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义,我也不知道卢卡斯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确背叛戴文了,成为了他或者,我们的敌人了。”
“敌人,兄弟成了敌人。”巴里叹气。
“这就像擎天柱和威震天一样。”撞击言道,“两人曾经也是无话不说的兄弟,最后也反目成仇,仅仅是因为政治观念上的不同。”
“那戴文和卢卡斯呢?是因为什么产生了分歧?”巴里提问。
“是霸天虎,他们对他洗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戴安娜捏了一把土,愤愤道。
“说来惭愧。”撞击弱弱道,“已破解25%”
“好吧……”巴里道。
“已破解47%”……
太阳升起,空气逐渐变得暖和,两人沐浴在阳光之下,明明危险就在其中,却安宁惬意地谈天说地。
喘息声,非常急促的喘息。
一个类人机械残喘的从矮树林中走出,她艰难迈出几步,断臂出喷出暗蓝色的液体,像是,“血液”。
她的双腿在发抖,随后扑倒在地,在她抬头的一刻,她伸出手,眼前迷糊,隐隐约约看到两步前的断臂,她痛苦地爬着……她清楚地感到痛楚,这是,死后的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