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桃泠真是太可爱了
君舞心中刺痛：结果还是这样的结局吗？
他转身打算离开，可是提起的脚却落不下步子，他很想说点什么来挽回，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桃泠并没有看君舞，只是抬头看着头顶缺口处照进来的微光。
桃泠已经当他是个陌生人了。
君舞凝视着她完美的侧脸，轻声说道：“谢谢你！”
他多想亲切地叫她桃泠，可是那两个字哽咽在他胸口，几乎让他窒息。
桃泠埋下头，停下了踢水波的玉足，她问：“谢我什么？”
“我们相遇的时候，你救了我。”
君舞说完，刚要离开，却听见了桃泠的啜泣，她用白净的手臂擦着眼泪，身躯随着啜泣声轻微颤动。
“你没事吧？”君舞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会没事？”桃泠再也抑制不住泪水。
她脑海里满是过去的画面，她与他朝夕相处，同吃同睡，她还吻过他，还有很多很多。桃泠越想越觉得羞耻，这些话，她要怎么跟他说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我是人类，对不起！我那时候说不了话，而且，我也害怕我承认自己的身份后，你们会杀了我或者把我关起来。最害怕的，是你永远都不再理我。”
君舞的态度非常诚恳，现在，他已经不敢奢望能和桃泠做朋友，他只希望桃泠以后见到他不会避开他就很满足了。
桃泠没有回应，只是哭着。
看来以后她都要对我视而不见了，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啊。
桃泠！桃泠！桃泠……
君舞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谢谢你给我坦白的机会。早点回去，尚英在等你。”
君舞轻轻地离开，只发出很小的声音。
“等一下，你可以……等我哭完么？”桃泠呜咽着。
君舞怔了一下，他感觉到桃泠在给他希望。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回到桃泠的身旁，安静地坐着。
过了一会，桃泠的啜泣渐渐平息，呼吸也渐渐均匀，她唤道：“然小子！”
“嗯！”君舞摇晃着大尾巴，挺直了胸膛。
“有好多次，我看见你睡着的时候，流了好多泪，哭得很伤心的样子，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另一个世界，我的家。有一次我醒来的时候抓伤了你，对不起！”
“难怪哭得那么伤心呢。”桃泠顿了顿，又问道：“夏冬对我表白的那天，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不想听到你的回答。”君舞有些迟疑，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这时候说。“而且我想变强，只有变强才有机会回家。”
“原来是这样。”桃泠的眼睫上残留着晶莹的泪花，她又轻晃玉足，踢着清澈的水波。
她又道：“你在外面一定经历了很多，说给我听吧！”
君舞娓娓道来，当他讲到自己掉进了混沌之镜的时候，桃泠心中也跟着紧张。
当他讲到和妮娜相遇，妮娜蹭着他的脖子勾引他时，桃泠红着俏脸轻笑。
当他讲到妮娜为他而死，最后叫出那一声‘妮娜’的时候，桃泠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哭得比刚才还惨。
君舞告诉桃泠，他变成了妮娜的恶魔。桃泠啜泣着，对他说道：“可是你还是我的宠物，你叫做然小子。”
君舞应了一声，安静地听她哭泣。
“你隐瞒身份的事，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桃泠终于开始吐露心声。
“谢谢！谢谢你能够理解。”君舞诚恳道谢。
顿了一会，他又道：“桃泠，上次夏冬向你表白的事……”
“怎么了吗？”
“你有没有答应啊？”
“怎么可能？”桃泠嘟着小嘴，生气地看着君舞，样子十分可爱。
桃泠这样子算是撒娇吗？
“你没有答应啊，太好了！”君舞欣喜若狂，眼珠子都在发光。
桃泠忽然皱眉，盯着君舞的眼睛。
君舞赶紧收敛了刚才的表情，装作镇定的样子：“对，拒绝了好。”
桃泠道：“夏冬背叛天符城可能有我的一些责任。我拒绝了他，他可能心情不好，所以一时糊涂。”
“那是他自己作的选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胡思乱想。”君舞顿了顿，温柔地说：“桃泠，我们回去吧！”
“嗯！”桃泠点头。
“我先变回人形。”君舞说完，雾气缠绕中变回了人形，但是，是裸的。
桃泠立刻羞红了脸，她一紧张，伸手挥出一巴掌拍在君舞脸上，君舞瞬间飞离地面啪一声贴在了墙上，然后光着屁股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君舞的腿抽了抽，口中嘀咕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蠢货！”桃泠大骂一声，闭上眼，不屑地偏过脸去。
突然，水中升腾起水雾，雾气散去，君舞化作了绒魔，他飞起来再次变化，总算变成了穿着衣服的自己。
他红着脸道歉道：“抱歉啊桃泠，这个变化我还不怎么熟练，刚才是第一次试验从绒魔变回人形，实在不好意思。”
桃泠念在他态度诚恳，也就不再怪他。
两人从废墟里出来，一起并肩走着，君舞问：“桃泠，这里是混沌界的什么星球？”
“混沌界就是混沌界，不是什么星球，这里是万神的诞生之地，你们地球上的神明也是来自于这里。”
君舞疑惑：“不是星球？那天上的三个太阳……”
桃泠沉默一会，说道：“你以为这里是像地球上那样吗？”
“不然呢？”
“我小时候，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就是流炎地狱，这三个太阳是后来才出现的。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这些太阳又会消失，然后可能又会出现另外的太阳，又或者，持续几十年没有太阳。”
“也就是说这些太阳是随机出现的是吗？”
“不，天符城的书籍中有提到，每次出现的太阳总质量在一个平均值上下浮动，所以就算同时出现一千个太阳，也只是相当于一个太阳被分散了而已。而且，就算真的出现一千个太阳，它们也会因为万有引力而渐渐聚合。当它们被抛射到盘古界之后，经过地球时间的几亿年，也许会聚合为一个稳定的双星系统，甚至形成一个星系，并且孕育出新的生命。”
“抛射到盘古界……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这些你以后会明白的，我给你讲一个简单的吧。这个观点，可是我潜心研究之后的大发现。”
桃泠愿意与我交心，我这是在做梦吗？天呐！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君舞早已心潮澎湃，但面上仍在假装镇定：“请讲得简单一点，不用牵扯到太多宇宙学、天文学之类的就最好不过了。”
“地球的道教文化中有‘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是谓阴阳，也可代表虚无和存在。”
“你还知道我们地球的知识，你也太厉害了。”
“这些都是我进入九霄学院之前的必修课，大多数天符城的人都会学到。”
“要学这么多东西，看来神仙的日子也不好过。”
桃泠又继续道：“太极中的两仪一黑一白，黑色代表不存在的事物，白色代表存在的事物，如果说白色代表了盘古界，那么你猜是什么代表了混沌界？”
君舞想了一会，说道：“好像只能选黑色了。黑色代表不存在……”他惊讶道：“不会吧！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桃泠轻笑：“真傻！黑色与白色之间，有一条弯曲的分界线，代表了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事物，这条分界线，即是混沌界。”
“原来如此！”顿了一会，君舞又道：“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太极图之中，黑色-区域有一个白点，白色-区域有一个黑点，那代表什么？”
“代表了两个正在发生的反应。黑色-区域的白点，代表虚无中正在生成事物，白色-区域的黑点，代表存在的事物正在转化为虚无。”
君舞很激动：“这……这太高深了。桃泠，要是在地球上，你在youtube、facebook或者微博上发布这样的观点，再录上你的解说视频，你就是大佬！这个观点应该叫做桃泠宇宙观！”
“桃泠宇宙观……”桃泠觉得这个理论名称似乎有些随意，但也并不反对。她又道：“你的样子好像很激动。”
君舞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说道：“当然很激动！我好像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桃泠也停下了脚步，问道：“什么问题？”
“宇宙的外面是什么？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卢言鸿问我的问题，我今天终于知道了。”
君舞扑通一声跪在桃泠面前，对她俯首膜拜：“桃泠，谢谢，谢谢！我以为这个问题会困扰我一辈子，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想哭的冲动呢？”
桃泠见君舞突然跪在自己面前，赶紧捂住了裙子，面上羞红。
“那你说说，宇宙的外面……是什么？”
君舞起身，说道：“宇宙没有外面，也没有边界，只有你说的那样，是一个完整的整体，连虚无也包括其中。存在的事物在转化为虚无，虚无之中又同时在生成事物，存在和虚无的界限是混沌。”
“明明先前还挺傻的，怎么突然就聪明了这么多呢？”
“现在我感觉太畅快了！”君舞还沉浸在兴奋状态。
“感觉好像有点变态呢！”桃泠小声地嘀咕，然后继续散步一样地走着。
君舞跟在后面沉默了一会，又道：“桃泠，很高兴还能和你做朋友。你不仅长得好看，懂的东西也好多啊！”
如果每天都能与桃泠这样畅所欲言，那就真的太幸福了。
桃泠当然是很傲娇的，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对我说甜言蜜语的家伙一定不是好东西，你只是一只宠物而已，可不要太得意了！”
君舞只是抿嘴笑了笑，然后他又傻乎乎地道：“桃泠，虽然我在你身边那么久，但是不该看的东西，我一点都没看到。真的！”
桃泠一听，羞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呵斥道：“笨……笨蛋，以后不准你再说这些，一点都不准提。”
那些曾经一起的生活对桃泠来说就是最羞耻的黑历史，一想到自己跟眼前这个男生同居了那么久她就被羞耻感彻底打败了。
桃泠真是太可爱了，连说话结巴都这么可爱。
君舞悉心地感受着桃泠的每一个细节，她高兴时透亮的明眸，她娇羞时面上的红霞，她犹疑时的轻咬薄唇，她浅笑时的抿嘴，她平静时的呼吸，在她身边的每一刻都让人觉得是在享受。
走了一会，桃泠突然拉住君舞的衣袖急切地说道：“快闪开！”
而君舞还沉浸在与桃泠独处的幸福当中没有回过神来。
桃泠一慌，直接将君舞扔了出去。
君舞在地上滚了几圈，摔了个狗吃屎。
嘣一声巨响，一个银色飞行器砸在君舞和桃泠刚才站立的地方，呲呲地冒出闪电，周围的地面陷了下去。
一只黑色的魔龙咆哮着从天空飞下，挥扇着巨大的翅膀降落在地，旁边倾斜的废墟因为它的降落而坍塌，浅浅的水洼中荡起无数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