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蔓延，味道并不好闻。可是眼前的小人儿形容迷离，懵懵懂懂的模样像是初生的婴儿，惹人怜惜。

颜圣钰心中温柔怜惜涌上，脸又靠的近了些，借着酒意，吐露心声，“沫儿，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了解我。你嫁给大哥的时候，我很痛苦，可是看到你们的感情渐渐好起来，我还是想祝福你。”

他眸光颤颤，似乎是记忆起当初的痛苦挣扎，脸色红中泛白，手上微微用了力。

夏晨沐嘤咛一声，似乎是痛了，小手攀上他的大手，强硬地拽下来，不悦地嘟囔道：“疼……”

颜圣钰一惊，看着她脸蛋上泛了指印，隐约后悔，急忙握住她的下手，攥在手心，“沫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夏晨沐却恍若未闻，摇摇晃晃地借着他的手力，倒在了他的怀里，撞到了脑袋，小手不安地挣扎。

颜圣钰一颗心仿佛都要融化了，有些心慌意乱，握着她的手，语速快了些，“可是大哥将你赶出家门，让你一走就是三年，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是要和他做一个了断？”

他将夏晨沐从怀里松开，抚上她迷离的眉眼，温柔诱哄，“沫儿，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一定会将你捧在手心里好好守护的。”

夏晨沐只觉得自己心里难受，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就像是挥之不去的魔咒一般缠着她，耳边不断响起彤彤忍受病痛的哭声，还夹杂着男人的温柔诱哄声。

她皱了皱眉，甩甩脑袋，努力赶走所有的烦忧嘈杂，挥开脸上的大手，抬起小脑袋，睁大迷糊的眼睛，眼神懵懂，“你……圣钰？”

似乎是疑问，下一刻又兀自笑开，“圣钰，见到你真好……”

颜圣钰唇角勾起，酒后告白，他只是情难自已，也渴望得到心中人的回应。

“沫儿……”

他伸手，想要将她揽进怀里。目光触及她眼角的晶莹，大手顿住，眼神慌了起来。

“沫儿，怎么了？”

她还笑着，却是下意识流了泪。

夏晨沐吸吸鼻子，抓住颜圣钰自动递到她眼前的手，像是抓住了大海上的浮木，是她最后的希望。

“你帮帮我，好不好？”夏晨沐小嘴微张，眼神可怜兮兮地，如同绝望的小鹿，“帮我回到颜圣翼身边，他现在非要逼着我跟他离婚，我们不能离婚，现在不能……”

她摇头，似乎非常痛苦，酒后所有的坚强伪装都碎裂了。

颜圣钰觉得心口被一双柔嫩的小手撕开，一片片扔在了荒野之上，慢腐烂。夏晨沐提起颜圣翼的眼神温柔，他看得明白，她还爱颜圣翼。

他心中支离破碎，想抽回自己的大手，却受到了夏晨沐的阻拦。她紧紧抓着他不放，重复那一句，“你帮帮我，回到他身边……不能离婚……现在不能离婚……”

颜圣钰眼神一凛，敏锐地抓住那一句‘现在不能离婚’，只是现在？

他反握住夏晨沐的下手，紧紧盯着她，启唇，“沫儿，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想问清楚夏晨沐原由，包括她为什么三年后突然回到颜圣翼身边，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颜圣钰同样了解夏晨沐，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三年。

夏晨沐眼神黯淡下来，不看他。咬着唇不回答，却只是默默流泪，然后默默摇头。

颜圣钰看着心酸，伸手拨开她紧咬的唇，伸手抹掉那抹鲜血，眼神一沉，叹气，良久才咬牙答应，“我会帮你的，别哭。”

她的眼泪，就是他的毒。哪怕内心荒芜，他也会尽力帮助她。

得到颜圣钰的应答，夏晨沐神经一松，酒气上涌，脑袋晕得厉害，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抬头，眼神里有一抹晶亮，“圣钰，谢谢你！”

颜圣钰扯唇，端起红酒一饮而尽，默默看着她撑不住睡意闭上的眼睛，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半晌，将她拦腰抱起，送回房间休息。

他走得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着整个世界。

两个男人都怀揣心事，一夜无眠。

次日，颜圣钰等到晨光洒下，刺激得人睁不开眼。这才拿起手机，挣扎了好一会儿，给颜圣翼打电话。

“哥，”他高大的身子站起，走到窗户边，眺望远方，神色淡然，隐隐有无法言说的哀伤，“沫儿心情不好，昨天喝醉了，在我这里。”

他听着那边沉重的呼吸声，眼睫垂下，靠在墙壁上，有些凉，他却感受不到。等到那边说了什么，才淡淡道：“我等会还有一个广告要拍，你自己来接她吧。”

说完，便自动挂断了电话，手指紧紧攥着。额角青筋隐隐跳动，颜圣翼的藏在淡然语气中的急切，他听得出来。

他收起手机，长腿迈出，走向夏晨沐的房间。

豪华金的卧室里，女人还在沉睡。夏晨沐面容安静，眉微微蹙着，眼角隐约还有泪痕，柔软的栗色长发铺洒在床上，如同妖娆的藤蔓，缠绕他的心神，渐渐无法呼吸。

颜圣翼眉眼柔和下来，他迈开长腿走到床边，微微俯身，在她轻蹙的眉间落下轻柔一吻，“早安，沫儿。”

他静静描摹她精致婉约的眉眼，流连不舍。直到夏晨沐不安的呢喃一声，他才猛地被惊醒，收回手。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启唇，声音淡淡，“沫儿，对不起，我不能亲眼看着他将你带走。”

颜圣翼打开抽屉取出便利贴，大手挥洒下来，漂亮的字体和他的人一眼浪荡不羁。

再一次将不舍又伤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站起来，匆匆离开，好似狼狈逃离。

颜圣翼得知夏晨沐在颜圣钰那里，一夜未眠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此时更是多了一抹阴沉。

“该死的女人！”

颜圣翼恨恨挂断电话，眉心紧紧拧起，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恼恨。最终还是直接开车去接她。

几乎是在颜圣钰刚刚离开，他的路虎就停在了公寓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