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几个小姐们,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说些闲话,一般来说童南星这种庶女基本上是没机会参与这样的活动。
这帮嫡小姐们,大多也都不爱跟庶女一起玩耍。
童开年有个玩得要好的小姐妹,是对门的嫡三小姐,两人年纪相仿,跟那些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聊不到一块儿去。以前在童府时,就时常能见到她。她的模样不如她几个姐姐,更不如童开年。
童开年一看到童南星就满肚子气,一见到纪培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给外人见着了准以为她才是她童开年的亲妹妹。
放着一大群丫鬟婢女不使唤,折腾童南星才是她的乐趣所在,她们俩坐在小花园里喝茶赏花,名义上是请了她一块儿过来喝茶,实际上只不过是想挫挫她的锐气罢了。
这般年岁的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愁什么怨,大多都是上一辈人耳濡目染,才让她们自小就有了等级分明的关系,嫡女跟庶女就是不一样的。
“培培,我这妹妹在外面唱过好几年的戏呢,先前你不是说想去戏园子里听戏么,让她给你唱上一段吧?”
纪培培的小脸上涂满了脂粉,浓妆艳抹之下也掩盖不了她模样普通,与童南星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她知道自己的模样平凡,更记恨这种长得好看的庶女,听童开年这般建议,怯生生的看着她,“姐姐,这样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一个庶女算什么东西。”童开年一脸鄙夷,越是让她显得越低贱,她就越开心。
园子里苍凉哀怨的声音平添了一份寂寥,她的嗓音极其清冽纯粹,是个唱戏的好料子,纵使不是童祥的女儿,也能在这京城里头谋得一席之地。
可惜了,她学唱戏,只为了在宫里大放异彩,夺得皇上的赏识。
前一世她默默无闻,从未见过皇上,留在景秀园好几年,一直到老皇帝驾崩了,她也没在他眼前亮相过。
倒是曾唱给朱崇文听过,宫里进过无数个戏班子,但他这种不受宠的皇子连亲近皇上的资格都没有。
想想以前,她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为何最终会让她走上那样的路。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唱的不错。”一人声从背后响了起来,童南星赶紧闭上了嘴回头看了一眼,这一见,便才明白芝兰玉树就是为了这人而存在的。
付文博有过许多传说,连身处后宫的她也听过,如今年华正盛,更是玉树临风,举世无双。
仅仅那么一瞥,也让人心跳加速。
她垂着眼皮挪到了童开年的后面,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看她这种乖巧的表现,童开年还挺高兴的,兴奋的对着付文博问道:“你怎么来了?”
付文博借着拜访童祥的名义随父来了童宅,实际上就是想来看看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就算要娶亲,那也得看看这人长得是圆是扁。
他一贯浪荡极了,就是女人家的深闺后宅,他也照来不误。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入了多少女子的眼,夺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他也没想居然在这儿遇上了这个让他夜不能寐的小花旦,视线一转,落到了旁边那人的身上。
“这位妹妹是?”
童开年往旁边一步,挡住了童南星的身子,干笑,“我妹妹,你应该没见过。”
“人的确没见过。”付文博话里有话,不过童开年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把付文博拉走,好让他别再注意自己的妹妹。
纪培培用团扇掩面,心中不由嫉妒,她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了。
前些日子有媒婆上门来保媒,对方只是一个建文三年的同进士出身,如今也只是在翰林院做没编制的庶吉士,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明明跟她出生差不多的童开年凭什么就能嫁给这般优秀的男子?
可付文博却偏偏不遂了她的意,更是将目光落在了童南星的身上,“今日一见,倒是碰巧看到小兰玉的真颜了。”
小兰玉,是童南星的艺名。
往日唱戏时,众人只知小兰玉,不知童南星是何人也。
“付哥,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戏子,可不能让她污了你的眼睛,还是让她赶紧走吧。”童开年推推搡搡的,想要让她走,索性童南星往地上一倒,唱了这么多年的戏,她的演技可不是假的。
以往只有童开年装无辜,装柔弱,难道她就不行了?
她晓得付文博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该用什么法子。
此举,瞬间让付文博心疼不已,快步走到童南星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捏着她的袖子将人搀扶了起来,瞧见她那如葱一般水嫩的手指上擦破了点皮,就足够让他生气了,“童开年,这可是你妹妹!”
童开年冷笑,“妹妹?不过是个庶女而已,本小姐只有一个弟弟哪来的妹妹!”
“没想到传言中教养很好的童家大小姐,竟然是个泼妇,算了,本公子还是回去了!”他悄悄塞了一块玉佩进了童南星的手里,温热的还带着一丝被檀香熏过的气息。
男人遇到自己中意的人时,总喜欢留下一点证据,就跟狗占地盘似的,总要撒点尿才能宣誓自己的主导地位。
童南星默默将玉佩放进了香囊里,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直到付文博离开,她还是那副看了就让人讨厌的样子。
童开年彻底疯了,她冲了过来直接给她的脸上来了一巴掌,掌风凌厉,直接在她脸上留下了红肿的指印,啪的一声,脸迅速浮肿,连嘴角都渗血了,看着十分吓人。
纪培培被这场景吓了一跳,眼睛瞪着,手不住的颤抖,“姐姐,这样可不好啊。”
“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货,跟她娘一样的不要脸!见到男人这骚蹄子就往人家身上凑!让你凑!”她又啪啪两下,打得她彻底成了个猪头。
她却不怒反笑,嘴里鲜血淋漓,连贝齿都被染红了一片,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姐姐,您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你!你!你勾引我的未婚夫!”
“是么?我做什么了?”她从头至尾,什么都没做。
府里的一干婢女都看得真真切切,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先自乱了阵脚。
“就是你做的,你这个狐狸精乱勾引人,我划花了你的脸!”童开年气疯了,被自己的未婚夫说成泼妇,她这婚还能成吗?要是被其他小姐听到了,谁还肯愿意跟她一块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