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太多又很嘈杂,一直到近十点才集合完毕,有学校人员拿喇叭喊着指挥,让大家按次序上车。
十点半,大巴车一辆接一辆离开学校,他们这辆车却一直没有要走的迹象,车里面的人都等得不耐烦,各个伸直脖子往外瞧。贝力晴看见不远处还有两辆大巴车没走,眯缝着眼睛勉强看清楚其中一辆车前有h市的牌子。
不多久上来一个当兵的,站定后严肃道:“g市暂时不能回去,上面决定,先送大家去紧急避难所。”
学生们一听就炸开来,纷纷反对,理由也特别充分,因为在座的各位都不差钱,家里在多处有多套房子的很常见,即使不能回g市,也可以去自己其他家里或者亲友家里,怎么能不尊重大家的意见像运送犯人一样呢!而且,避难所听着就很磕碜。
贝力晴也不想去避难所,她倒不是嫌弃那里磕碜,而是想尽可能回g市看看,即使进不去也要在附近了解下情况,她家人可都困在里面。
一个军官听到动静,带着几个老师跑上车来,了解情况后沉思一番,又跟老师们商量了几句,对大家说:“不想去避难所的人可以下车,但是今天之内要有g市h市之外的亲友来学校亲自签字接人,做不到这点的必须去避难所,还有!安全起见,来接的人只能带走一个,不要想顺便蹭个车走,然后满世界瞎跑!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候,请大家调整好心态!”
同学们安静了一瞬,各自摸手机打电话。
十分钟后,一大部分人下了车,贝力晴看着万星的电话号码,一直犹豫要不要找他帮忙。
姜宇侧头问贝力晴:“你其他地方有什么亲友不?”
“都离这里很远,只有一个朋友比较近,但联系的少。”
姜宇看出贝力晴一直挺犹豫,鼓励她说:“犹豫什么,打打看呗!我已经联系我小叔来接我了,真去了避难所估计是军事化封闭化管理,外面世界都大乱了,我们却啥也不知道,太憋屈!”
姜宇说的有道理,贝力晴心一横按下拨号。
“喂,力晴?”
万星的声音跟他人一样温柔,贝力晴一瞬间有股莫名其妙的感动在鼻眼间横冲直撞,她皱皱鼻子说:“学长,有点事比较紧急想麻烦你,不知道你有没时间。”
万星:“你说,什么事?”
贝力晴把学校这边的情况大概讲了下,万星没做考虑便答应马上出发来接她。
挂了电话贝力晴才觉得万星在情绪上好像有点不对劲,虽然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但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七月的天骄阳似火,等着亲友来接的同学都集中在凤凰树下的荫凉处,贝力晴和姜宇聊了聊各自的家人,然后互换了g市的家庭住址,姜宇开玩笑说:“如果有机会能混进g市,我肯定去你家看看,同城又是同学,帮帮忙是应该的。”
贝力晴深深看了姜宇一眼,劝他不要冒险的话到了嗓子眼又咽回去,他们能做朋友,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
万星到达学校的时候是正中午,天气异常闷热,云层越积越厚,看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贝力晴和万星打了个照面,当即愕然了一会,万星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看,下巴因为小胡渣而显得有些青黑。
两人一起去见军官和老师,签字后离开学校。
万星开来一辆黑色路虎,两人在车里坐定,贝力晴问:“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不太好。”很简单的回答,万星目视前方专注开车,眉头微微皱起,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
贝力晴有点尴尬,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了,便转头看车窗外。
车子开得飞快,出了大学城十多分钟后,路边的商铺逐渐多起来,这一带贝力晴很熟悉,大学生们经常成群结队来这边消遣娱乐,不过现在的景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街道上只有行色匆匆的寥寥几人,店铺门也都是关着的。
贝力晴又问:“这段时间去过g市吗?”
万星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紧了紧,“去过,两天前才回来这边的。”
贝力晴说:“昨天跟我爸通电话才知道那里已经被封锁,今天电话都打不通了,真的进不去么?”
万星:“进不去,现在的g市像个牢笼,并且被封锁的周边区域还在慢慢扩大,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这边也危险。”
贝力晴心下一沉,焦虑道:“我爸妈我弟都还在g市。”
万星没说话,贝力晴本来也没指望他说什么,这种时候安慰的话显得太苍白。
午后,积雨云汹涌澎湃,大风掠过,不多久雷电交加,暴雨倾盆而下。
下午两点多两人回到万星的住处,是个中档小区,小区门口已经没了门卫,铁门大开,住宅楼里的电梯也已经停运,还好他住在六楼不算高。
万星边向楼梯口走,边伸手说:“包给我。”
贝力晴拉着登山包的背带,往上颠了一下,“没事,不重。”
万星回头看她一眼,带着赞赏的意味“嗯”了一声,然后率先走上楼梯,贝力晴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抬脚跟上,心里却有点郁闷,一般这个时候男生不都应该强势的直接抢过重物么,居然真就这么嗯一声就不管了,虽然她不是弱女子,但也期待被人呵护啊,特别是万星的呵护。
哎!算了,靠人会跑靠山会倒,还是自己最可靠。
到了六楼,万星打开门让贝力晴进去,房间里面突然传来哒哒走路声,贝力晴身体一僵顿住脚步。
“是我妈。”万星关上门。
见万妈妈已经走出来,贝力晴赶紧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你们终于回来了。”万妈妈的表情很复杂,融合着笑容、担忧和悲伤,而且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贝力晴立马拘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