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风平见到刘捕快正要去请来城主,心里煎熬犹豫,手足无措,要是截住威胁这报信之人,未免误会更重,什么都不做又跟等死没分别。
孙大人双腿发抖,和风平一样心乱如麻,才会想到找城主来主持公道。
也亏得风平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人,风平正欲强闯监牢,救出燕一兮之后逃离定江城,没想到慕容碧烟及时赶到,仅仅拿一把山河社稷扇就化解危机。
“喂,你没事吧,病成这样,还要来凑热闹。”风平看出来她高烧没退,身体仍然十分虚弱,温柔的搀扶着,一脸关切,“谢谢你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本王的王妃遇难,我当然要来相救,话说你怎么这么蠢,连个小小的府衙都解决不了。”慕容碧烟强撑微笑,沉重的喘着气,却霸道凛然。
“走吧,我背你回去。”风平看到碧烟难受的样子,心里一疼。
“不要,我堂堂王爷,让王妃背,不是让人笑话。”慕容碧烟死要面子,嘟囔着小嘴。
风平却没说什么,缓缓走到碧烟面前转身蹲下,白衣如雪,一尘不染,慕容碧烟盈盈一笑,乖乖靠在温暖有力的肩膀上,娇柔玉手抓住白色衣衫。
“喂,王爷大大,你话可以乱说,但是手不能乱摸啊。”风平背着体轻如燕的王爷,竭力避让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他当然不用担心燕一兮那混球,孙大人待会儿自会放了人,燕一兮好手好脚的也会自己回客栈。
“王妃,你再这样没大没小,没有礼貌,本王非休了你不可。”慕容碧烟来了精神,小手往风平腰上使劲一掐。
燕一兮回到有家客栈,一上楼就畏缩尴尬的向风平道歉,自己一时贪玩,差点连累风平身陷囹圄。
他目光偷偷瞧过去,看到慕容碧烟病怏怏的,跟昨天判若两人,因此关心说道:“不如我们在这休息几天。”
“休息干嘛,我们两个好好的,当然是继续赶路,看遍人间美景了。”风平好像压根没把慕容碧烟说过的话记在心上,随口说道。
碧烟臻首一歪,撑住身体,打起精神淘气笑道:“对啊,休息干嘛,世界那么大,本王迫不及待的要去灵昭寺看看,走,出发。”
“王爷,你病成这样不好吧。”燕一兮忧心忡忡的看着碧烟。
“我可没答应带上你,妖女,你留在这养病吧,燕大哥,我们走。”风平清点了一下行李,古板无情的说道。
“你不要我去,本王偏要跟着。”慕容碧烟气鼓鼓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柔弱的背起行囊径直下楼。
“喂喂喂,去灵昭城的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风平也是吓到了,赶紧上去拦着,碧烟病成这样还走海拔几千米的险峻山路,非病上加病不可。
“哼,你不要瞧不起本王,况且你在定江府衙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最后还搬出了王爷,闹得城里沸沸扬扬,待会儿城主找上门来拜见本王,你怎么打发,你以为城主和孙大人一样傻一样好骗吗,蠢猪。”慕容碧烟一巴掌就拍在风平脑门子上。
“对不起,我错了。”风平讪讪笑道,他倒是没想到这些,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慕容碧烟铁定是假王爷。
风平将碧烟背在身后,故意掂量掂量,苦着脸无奈说道:“我倒是不嫌弃你重,可是你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少废话,出发。”慕容碧烟不等风平再解释,脑袋一趴就睡了过去。
......
风平也想将王爷放山河社稷图里休息,可是这武灵中品的空间法宝毕竟多有弊端。
最起码空气灵力与外界隔绝,不适合久留,所以留着困住敌人更好。慕容碧烟被白色绒毯团团裹住,模样简直就像一只熟睡的小羔羊趴在风平背上。
燕一兮跟在身后,掏出从城里买来的图纸,看着眼前的群山,心中顿时开阔,他觉得自己就像传说中的世外仙人。
虽然这里地处高原,空气稀薄,可是天地灵力充沛,而且自己简直就是行走在白色云海之中的仙人,他往前看向风平和碧烟,恍惚觉得大家此时与天同高。
几处青绿青绿的堰塞湖倒映蓝天,宛如天神的眸子,燕一兮心神宁静,男儿气血翻涌,望向天际,声震霄汉:“贤弟,这里是二狼山脉,你看,还有巴古塘、太上湖,还有定江古城远远在我们身后脚下,好美啊。”
旋即他又大声喊道:“我燕一兮要成仙,我要成仙!这里好美啊,我燕一兮要在这里成仙,我要在这里长生不死!神仙你听到了吗!”
风平转过身来一笑,却没有嘲弄燕大哥,凡人有梦想是好的,又何必去妄作议论呢。
“啊,有神仙,神仙哥哥,神仙哥哥在哪里,神仙在哪儿,速速来拜本王,女的镇压,男的暖床,我要抓神仙哥哥当王妃!”慕容碧烟被燕一兮这么一喊,从美梦中醒了过来,抬头看向蓝天白云,高山神湖,一张俏脸也是呆住了,“天啊,如此仙境当比神仙还要美!”
“王爷你醒啦,诺,本座大罗金仙在此,吾乃观音之下,九天九地仙金童子是也,是男的哦,还会暖床,王爷要吗,哈哈。”风平头一偏,用力的颠了颠趴在身上的碧烟,心想就当是给她活动筋骨了。
他背着走了一路,身体都要酸死了,尤其是一双脚,这双脚铁定要废了。
“啊呸,神金童子,吹牛不打草稿,还仙金童子,我不要你这样的神经童子,抓回王府会被父皇取笑的。王妃,我本来还好奇你为什么要去灵昭寺,现在终于知道了。”碧烟一脸嫌弃地看着风平。
慕容碧烟沉浸在云海美色之中,抬起头琼鼻嗅了嗅,闭上了眼睛,仿佛要将这里的如画仙境全部全部留在心中:“良辰美景,更有王妃相伴,爽!”
“呵呵,是吗,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灵昭寺,过去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以后,自然也不会知道。”
风平抬起头,看了眼绿水长天,此时此刻竟也觉得自己与天地同在,与山水同眠。
“切,王妃你怕不是在发烧,那你到底想干嘛。”慕容碧烟墨黑眼珠滴溜溜的转,想不明白风平这个人,风平如风如云,如高山,有如此湖。
“也许,也许我只是喜欢这种在路上的感觉吧,不要停下来,就这样不停的走下去,直到身心俱疲为止。”风平叹了口气。
背着碧烟继续往前走,左手用力托住背后的小羊羔,右手若有若无的往身前一掬,好像这一掬就能触碰到天,就能摸到云,就能拾起江海湖泊,就能想通一切。
“在路上?可是王妃可曾知道,此生若是没有你的旅行,今后本王走到哪都是流浪。”慕容碧烟看着风平忧郁的眉角,也是呆住了,霸气长情的说道。
“哈哈哈,曾有活佛说过,流浪在灵昭,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天上的神仙,你听到了吗,我是世间最美最美的情郎,我好喜欢你啊,你还好吗,我现在好想你啊!”燕一兮略有所思的说道。
他心思单纯,头脑简单,走在朝圣的山路上,内心愈加通旷,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身躯都不存在了,自己的心在坦荡直接的和山神说话。
或许身临美景,就连燕一兮,也情不自禁的想起初恋的感觉。
“最美的情郎吗,真是可笑,最美的情郎......我好想要,想要真真切切的爱你一次,”风平低下头,沉默不语。
一下子再也不忍心看周围的一切,他低着头走啊走,失魂落魄:“可是现在这又算什么,甚至,我甚至都不曾拿起过,我甚至不曾真正拥有过你,又谈何放下,谈何失去,我连失去你的资格,我都没有。我想见到你,我想拥有你,我想要拿起你,哪怕马上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风平心中剧烈挣扎:“可是我真的好没用,我好没用啊!最美的情郎,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风平,我特么好恨你!风平,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又有谁会在乎一下,除了你的爹娘,天下之大,还有谁会心疼一下,风平,你去死啊!”
“那,王妃,你找到那个人了吗,那人是本王吧,嘻嘻,你看,你最后找到我了。”慕容碧烟天真浪漫的笑着,如同纯洁的云儿,在眉眼间铺展荡漾,慰人心神。
“我没有在寻找谁,我谁也没等,而且我也找不到她了,天地之大,神违人愿,就算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克服困难,千山万水苦苦寻觅对方,也未必真能相遇,何况,何况还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呢。”风平低头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碧烟身体好了,他此时却头晕目眩。也许是内心的无名伤感扰人烦恼。
风平背着碧烟走,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湖,抬眼触云,展眉望雪,一群白色仙鹤向南飞去,留下一山的羽毛和鹤鸣仙音,鸣啼恍如天籁。
风平心中抑郁,悲凉向天,顿挫嘶吼:“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你现在在哪里,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你听到了吗,你在哪里,你在哪!”
他接着寂寞低语:“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吗,可是我等了,你却不会来。我也只能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没有你的生活,没有你的节日,原来是这样的。”
燕一兮本来情绪舒畅挺开心的,可是看着形单影只,苍凉落寞的风平,却也笑不起来了,只得转移话题:“碧烟,你说太子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叫夏侯春秋吗?”
慕容碧烟也被风平突然间的疯痴失态,给弄得不明所以,闻言莞尔笑道:“夏侯春秋自然是出门办事用的假名字,又无大碍,真名是夏春秋。”
“那你又是什么王爷呢?”燕一兮好奇的问道。
风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埋头走路,不愿言语,好像也听不到两人对话。
慕容碧烟顽皮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义父是前朝龙国皇族慕容博龙,我就是义父封的镇北王。”
慕容碧烟天真洒脱,嘴角一扬,笑的更加开心了,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乱臣贼子看,前朝余孽什么的她都没有细想,只知道自己是堂堂王爷,还是以后的太子,就傻傻的笑个不停。
燕一兮听到前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燕一兮想来,所谓前朝今朝,跟我国邻国又有何分别呢。
人生想开点,很多事物自然通达明了,看似天差地别,实则本质归一。
他潇洒笑道:“既然王爷是前朝龙国王爷,今后也是一国之主,燕一兮愿为王爷马首是瞻,精忠报国。”
“好,说的好,以后你就是本王钦点的大将军,统领三军人马!”慕容碧烟欢快的拍着巴掌,就好像谈成了一笔血赚的买卖,一下子,笑的更加动人心魄了。
“谢王爷,属下,末将定当不辱王命!”燕一兮激动而又郑重的看向碧烟,丝毫没有当做儿戏。
两个人你一拍,我一合,就谈拢了此等大逆不道,叛国谋反,宛如过家家的山间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