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两位大神,众人心头压着的那口气顿时都松了出来,立即就轻松了许多,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这不是翩鸿舞吗?这邻国的公主真是神了,竟然与那位娘娘跳的没有一丝出入!”
“可是有十几年没见过这舞了啊!”
“你们仔细看了没有,这位公主的模样,是不是与那位也很像?”
几位交谈的夫人听人这么一说,顿时齐齐点头,却也不敢过多妄论断言,只略过又开始交谈其他的了。
宋子衿从地上站起身,回到座位上,一抬头便看到了洛晏,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笑。
别开头就看到洛晏旁边那个位置坐着个穿玄色锦服的男子,面容俊朗,五官如同雕刻一般精致,剑眉星眸,黑色的长发高高束起,金冠中插着根黑玉簪子,他只静静坐在那里,就有种霸气外露的感觉。
宋子衿对上他的冰冷的视线,却感觉那般炽热,从刚刚跳舞的时候,她就感觉有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莫非是他?他是什么人?
坐在洛晏之后,难道是皇上的儿子?看年纪……也不像是啊……
男子见她看自己,紧绷的脸有些松动,宋子衿微微一笑,却在心中腹诽,这人脸部肌肉是不是坏死了,连个表情都没有,面瘫男。
没坐多一会,宋子衿便偷偷的溜走了。
走在回馨仪宫的走廊里,夜里的小风呼呼的挂着,宋子衿不禁对着竹儿埋怨道:“你也不帮我带件披风,冷死我了。”
她如今就相当于只穿了个底裙,外面那层纱根本就毫无用处,风一刮还凉飕飕的,而脚下因着跳舞,鞋也没穿,只带了个银铃,叮叮当当的响。
宋子衿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肩膀搓了搓,脚上的银铃响的人心烦,弯腰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随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公主你慢点!”
“诶……公主!小心!”
“哎呦!”宋子衿只顾低头走,却猛地撞到了个人。
她一边揉头,急忙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她很郁闷,这谁的胸膛,这么硬,不知道脑袋有没有撞出个坑来。
“你很冷么?”
头顶传来一道冷硬的男声,宋子衿抬头,一双皎洁的星眸入眼,“啊,是你!”
宋子衿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刚刚在大殿上看到的,穿玄色衣服的男子。
孙慕溟看着面前的女子小小的身体快要缩成一团,仰着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却带着惊讶和不可思议,一双漆黑的杏眸在夜晚格外明亮。
“你认识我?”
宋子衿愣了愣,如实回道:“不认识。”
孙慕溟眼角跳了跳,暂不讨论这个问题,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宋子衿身上,又细细系好。
沾着孙慕溟体温的宽厚披风裹在宋子衿身上,她简直温暖的想尖叫了。
“还冷吗?”
“不冷了不冷了,谢谢你,不知公子家住何处,我只借用一晚,明日就给公子送府上去。”
宋子衿身体暖和了,说话也暖了起来,极是温柔的说道。
从后面追上来的竹儿,看清与宋子衿交谈的人后,立马跪了下去。
“奴婢给溟王爷请安!”
“溟王爷?”宋子衿嘴里念叨着这个称谓,好耳熟,突然灵光一闪,溟王爷!孙慕溟!当今皇帝的弟弟,也是唯一一个留在京城的弟弟,竹儿给她灌输陈国知识的时候好像说过,还给她看过画像,就是怕哪日见到了,她认不出,再得罪了人。
可是虽是看过画像,她还是没记住,白白费了竹儿的一片良苦用心。
“宋妃娘娘尽管穿去,不必返还。”孙慕溟看了她一眼,道:“本王还有事,先去了。”
宋子衿看着他走远,才回过神来,道:“这人真奇怪。”
竹儿上前,说道:“公主还是不要和溟王爷走的太近。”
“恩?他怎么了?”宋子衿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是影响不好,毕竟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子,怎么能和自己小舅子走得太近,二是。”竹儿顿了顿,才小声说道:“皇上和溟王爷最是不对盘,皇上处处提防他,生怕他会反。”
宋子衿只觉无趣,自古皇帝都有疑心病,怕这个抢皇位,怕那个抢皇位,其实人家哪个也没想抢皇位,就皇帝自个儿在哪疑神疑鬼,错杀一个又一个忠臣,况且她看着孙慕溟气质高贵大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弑兄篡位的人。
听竹儿说起这个,她倒是想起来了,竹儿让她了解后宫中那些妃子背后的家世时,也提到过孙慕溟,却只说他年岁二十有七,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先皇老来得子,欢喜的不得了,从小就待他极好,引的所有皇子都嫉妒不已,还听说,若不是先皇去世时,孙慕溟年纪尚小,这皇位定是传于他了,先皇还是按照先祖的规矩,传位给了大皇子,也就是孙慕卓。
所以孙慕卓不得不怕,他如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若哪天手握兵权的孙慕溟突然来个逼宫,他也就只能等死了。
“啊,还是屋里暖和——”宋子衿一回到宫中,立马奔回了屋子,扔掉披风,往床上一扑,滚了两圈,看着竹儿瘪嘴极其委屈道:“陈国天气太冷了,好想念吴国的艳阳高照。”
“那你就想着吧,我去给你备些热水沐浴。”竹儿把地上的披风捡起来,叠好放在了桌子上,便走了出去。
宋子衿看着她离去,起身团坐在床上,两只手搓着自己的脚丫。
身子倒是缓过劲来了,只是脚还是冰凉的,刚刚在大理石板上走了一圈,都快没知觉了。
宋子衿正搓着,就听到了门响,以为是竹儿回来了,也没抬头,只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却没人答她,心中不觉疑惑,抬头看去,便见一张俊逸的笑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一双桃花眼妩媚无比。
宋子衿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进来的!”
宋子衿往后挪了挪,才清楚的看清,是洛晏弯着身子,直直的瞧着她。
“从门口进来的。”洛晏淡淡的回道,眼中带着笑意,“葵儿,许久不见,可有想我?”
宋子衿微微蹙眉,没好气道:“在大殿上不是刚见了面,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嘴还是那么欠抽。”
“小葵儿你别这样,一见面就对人家冷言冷语的。”洛晏朱唇一撇,桃花眼儿中又含情又含泪的,一副我见犹怜受人欺的模样。
宋子衿打了个冷颤,想都没想一脚就踹了过去,“你给我正常点!”
洛晏却眼疾手快的在她快要踹住他命根子时抓住了她冰冷的脚,惊呼一声,“好凉!”
说着蹲在了床边,把她的脚抱在怀里暖着。
宋子衿动了动,道:“你这是干嘛!”
“别动,我给你暖暖,就不冷了。”
宋子衿微愣,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记得那是她八岁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个琉璃瓶,是洛晏最喜欢的一个瓶子,怕洛晏回来后看到会骂她,一时着急,竟一脚踩在了碎琉璃上,顿时鲜血染红了那块琉璃,她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洛晏回到家就看到她坐在地上哭,嗓音都有些嘶哑,地上满是鲜血和碎琉璃渣子。
他急忙把她抱回床上,蹲在床边,把她脚上的碎琉璃挑了出来,又哄道:“不哭不哭,不疼了不疼了,我给你上药。”
“呜呜呜呜……”她此时又疼又害怕,根本停不下哭泣。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洛晏看着怎么也止不住的鲜血,又是焦急又是生气,拿了药瓶直接倒在了伤口上。
“啊——好疼……呜呜呜呜……”她看洛晏似乎很生气很生气,小声说道:“对……对不起……我是不小心,不是……不是故意摔坏你的瓶子的……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洛晏愣住了,抬手摸摸她的头,道:“我不怪你,我只是气你怎么会伤到自己……”
她听他说不怪自己,便没在听后面说什么,只顾着脚疼,直乱蹬,“疼……”
洛晏捧着她的脚说道。
“别动,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那时,洛晏十八岁,正是他中新科状元那年。
“葵儿,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洛晏把她两个脚都捂得热热的。
宋子衿摇头,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洛晏笑颜,反问道。
“别给我绕,你怎么会出现在陈国?”宋子衿问出心中的疑惑。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陈国?按理说,现在你本应嫁给宋展裴了啊,真是奇怪,怎么会到陈国做了妃子?”洛晏也作一副苦恼的模样,俊秀的眉微微蹙着,眼中却含着调侃的笑意。
“你……”宋子衿气急,这只死狐狸,分明就是找准了她的痛处使劲戳,冷哼一声,“知道你还问!”
“哦~我想起来了~”洛晏一副拨开乌云见明月的样子,道:“并不是宋展裴要娶你,而是刘家那个纨绔少爷要娶你,那你也该是嫁给了那小少爷,怎么会嫁给陈国皇帝呢?”
“我凭什么告诉你。”宋子衿愤愤扭头,不去看他欠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