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半个时辰就能下山,拖着这一大堆的东西,硬是花了蔡茵怡一个时辰才回到山脚。
老远便看见曾氏一个人在山脚下焦急的走来走去,脚下的青草被踩的不成样子了,估摸着是等了好一会儿了。
“茵茵!你怎么进山了,没事吧?”曾氏看到蔡茵怡的身影出现在羊肠小道上,连忙跑了过去查看,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回来,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才安分下来。
原本她就只休息了一会,在厨房没有看到茵茵的身影之后便出来寻,在谷口寻了许久也没有看见人,她便猜到茵茵是进了禁山,当下焦急的等在山脚下,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
“娘,我好着呢,这禁山没那么可怕,那些吓人的传闻多半是以讹传讹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蔡茵怡知道曾氏怕是担心了许久,当下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曾氏安慰。
“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等到曾氏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之后,蔡茵怡才指了指自己拖回来的东西道:“娘,你看!我找了好些东西回来,够我们吃好几天了。”
“是吗?”曾氏笑了笑,朝蔡茵怡身后望去,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些。“这是什么东西?”
“娘,这不是东西,是个人。”蔡茵怡好笑的说。
“娘当然知道是个人,但是却是个男人!”曾氏温和的声音陡然拔尖了些。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男人咯,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还是个受伤了男人,我在山上遇见的,就救了回来。”蔡茵怡不以为然。“娘,你快些将这些东西拿进去,我将这人先安置了。”
“茵茵,你听娘说,这个人不能留啊。”曾氏语重心长的劝。“如今你在村里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还留一个男人在茅屋,你让村里人怎么看?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原本女儿被婆婆许给一个未过门就死了的病秧子,在村里的名声就已经受损了,但好在还没过门,身子还是清白的,兴许还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但是一旦和别的男人有了牵扯,一定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的。
蔡茵怡一顿,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如今的身份可是一个寡妇,而且是在万恶的封建社会,和男子纠缠不清是会被浸猪笼的吧?
不过,在这里嫁人?她还没想那么远。
“娘,就我这样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而且这里这么偏僻,临近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山,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那也不行。”曾氏十分坚持。
“难道就这样见死不救?”而且她还大老远的拖了回来,可不就白费了这么多力气了。
“这个……”曾氏犹豫了。她本就是老实善良的人,哪能真的狠下心将一个受伤的人弃之不顾,但是一想到这人会影响到自己女儿的名声,她又十分不乐意。
“不然这样吧,等他养好伤就马上让他离开总可以了吧。”蔡茵怡无奈的摊了摊手。
“好吧……”曾氏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曾氏默不作声的拿着东西进了厨房,知道今日的女儿已经不是昔日那个一味寻求自己庇佑的人了,有自己的主张和决断,也就不再多加干涉什么了。
而且,救人一命,终究是一件好事,没准还能得一段善缘呢?
蔡茵怡将旁边的驴棚整理了一下,用干稻草垛儿将三面透风简单的围了一下,大概及腰的位置,然后留了一扇可供人出入的缝隙,里面都用干净的稻草铺就,铺上被子就可以直接睡了。
“先这样吧!”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蔡茵怡拍了拍手。
没办法,这已经是她能够尽力做到最好的了,总不能让她将唯一的茅屋和床让出来吧。
她可没这么高尚。
“至于这伤,我实在是没辙了,听天由命吧。”得了她娘的提醒,她可不敢去村里请郎中。
而且,她没钱。
于是终于明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的含义了。
蔡茵怡最后又做了一个小草垛儿,挡着那条可出入的道之后才离开。这样就算有人经过茅屋,只会认为这儿是一个堆满稻草的驴棚,不会想到里面还藏着个人。
蔡茵怡转身离开的时候,朱恒飞的嘴角才可疑的抽了抽。看了看满是稻草,不知道能不能遮风避雨的小棚子,颇有一种虎落平阳的既视感。
这是人住的地方?
其实在蔡茵怡和曾氏争执他去留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来不及感概他被一个村姑救了的时候,就听到她们似乎要将他这个伤者弃之不顾,着实有些气血不顺,索性就继续装睡。
不得不说,她们的担心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南龙国对女子的要求十分苛刻,不收留他也情有可原。
好在,救他的女子虽然看上去冷冷清清不情不愿的,到底是留下了他。
不过,就这样放着一身是伤的他不管,真的好吗?
索性他这伤看上去吓人,但是都只是皮外伤,他身上带着金疮药,底子又好,养个十天半个月也能好。
但是,留还是不留呢?
他都已经如此退让了,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吗?他现在回去,无疑是必死无疑。那些人没有看见他的尸体,也绝对不会善摆干休的。
这地方看上去贫瘠又偏僻,那些人料想不到他竟然会屈尊降贵藏在这样的地方,倒不失为一个暂时的安身立命之所。
就算他想留下来,这家主人好像也不怎么欢迎啊。
想了一会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干脆不想了。反正离他伤好还有一段时间,不着急。大不了,他就装作伤一直没有好赖着不走就是。
至于这样会不会影响他高大的形象,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