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非常非常兴奋,非常非常高兴。
这里用了四个非常,可以很形象地体现出金老板现在汹涌浮动的心情。
许澄夜之于金泽,一直都高高在上难以触碰,好像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缩短和她之间很小的距离。令他完全没料到的是,在医院这一个月的“护工”生涯,居然可以让女神住到他家里。
开车从医院回家的时候,金泽让周岩先行了一步,自己则亲自驾车,在路上以购置一些日用品为由,拖慢了回去的速度。
其实他家里并不乱,佣人每天都会打扫的干干净净,可男人单独住的地方,总归不会那么完善,现在有女孩进去住了,自然要整理和布置一下,周岩先行一步就是回去干这个的。
因为本身也是男人,周岩也不太精通这些,过去的时候还特地叫上了泽苍的副总杜曼青一起。
杜曼青稀里糊涂地被他拉进了金泽的家,站在门口迷茫道:“你说什么?金总要带女人回家住?”
周岩头也不回道:“是啊,金总都这把年纪了,带女孩回家住不稀奇吧?”说到这他回过头笑看着杜曼青,“倒是他这些年一直不和女人过密交际让我有些担心,我还以为他是gay呢,幸好幸好。”
看周岩拍胸脯庆幸的样子,杜曼青翻了个白眼道:“得了吧你,就算金总是gay也不会看上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周岩自得其乐道:“我就喜欢平平无奇这四个字,你没看过圆月弯刀吗?古天乐的脸在里面也被说成是平平无奇。”
杜曼青不由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还得寸进尺,把自己和古天乐比,真是不要脸。
而且说起金泽的女人缘,那是真不错的,不是没有开放的姑娘主动来追求他,也不乏想要少奋斗十几年的女孩子蹭上来讨好,但她还真没见过金泽对哪个女人特殊对待,他只是很有礼貌的拒绝,偶尔还会给点钱意思一下,杜曼青那时候不明白,明明是不认识的女人,也没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为什么还愿意给她们钱呢?
那时候金泽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他对杜曼青说,钱可以让她们不用再那么没有自尊地生活,可以让许多人感觉到幸福,甚至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我年轻的时候没人帮我这个忙,现在我有钱了,就希望可以帮到一些人。我希望我遇见的每一个欣赏我的人都可以安安稳稳平平静静,而我恰好也有能力做到,仅此而已。
真是活菩萨,散财童子。那个时候杜曼青是这么想的,觉得他特别傻,可除了这个念头之外,还觉得金泽真的是……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既不要脸,又天真,还那么动人。
“你想什么呢?赶紧给我点意见啊?”
周岩抬手在杜曼青面前晃了晃,杜曼青倏地回神,笑着掩饰尴尬道:“那我们开始吧,你先跟我说一下金总要带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回家。”
周岩思索了一下打着手势有点夸张地说:“什么类型?就是那种,特别高贵,特别优雅,特别有品位,特别迷人的艺术家,一个眼神能让你忘了自己在哪儿的那种。”
杜曼青眯了眯眼,本来还没什么过多想法,周岩这么一说,她忽然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高档日用品商店里。
金泽推着许澄夜在一排排货架里转,许澄夜指一下什么他就拿下来放到购物车里,店里的营业员专门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目光时不时在两位客人身上转来转去,一边想着真是郎才女貌,一边又想着,都没戴戒指,是情侣呢,还是“情人”?
许澄夜没回头,自然也不知道身后的人看他们是什么眼神,她只是特别平静地挑选着自己今后在金泽家里要用的东西,样样都有,仿佛要长时间住下似的。
“一会再去看看化妆品。”
许澄夜漫不经心地说着话,神色坦然又平静,在购买完了去结账的时候,金泽很自觉地掏出钱包付钱,许澄夜也不阻拦,好像一点都不因为花了别人不少钱而感到尴尬和不适应。
离开了百货商店,回到车上,金泽克制了许久,还是忍不住侧头问她:“你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许澄夜靠在车椅背上没有情绪地转过头望着他:“什么意思。”
金泽抿了抿薄唇,一笑:“就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大约不是那种愿意花不相干的男人的钱的人。”
许澄夜闻言,勾起嘴角笑得动人又十分有气场,金泽仓促地看了一眼,竟有些移不开视线,幸好许澄夜提醒他:“你在开车,看路,不要看我。”
金泽赶紧回过头看前路,还好,这条路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要不然指不定会怎么样。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身边传来了许澄夜冷清又悦耳的声音,像清晨树叶上的露水落在人的掌心,啪嗒一下,不轻不重,凉丝丝的,那么有存在感。
“追女孩子,总要花点钱的。”清泠的笑,带着些微的温度,“如果一个女孩子不愿意花你的钱,那说明她不愿意欠你的。当一个女人一分一毫都不想欠你的时候,你也就没必要再尝试着努力追逐了,一点希望都没有。”
话音落下,车子停在红绿灯前,金泽目视前方,看着绿灯走动的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紧了紧,黑色的衬衫领口纽扣解开着,但他依然觉得有束缚感,甚至难以呼吸。
“那么,我现在是有希望的那个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轻微音调,好像怕惊醒谁的理智,又好像是怕自己的问题得到不愿意接受的回答,干脆不要让对方听见算了。
事情好像随了他后面那种一了百了的想法。
许澄夜并没回答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笑出了声来,声音很好听。
面对她,金泽总是有点不由自主地自卑,所以她不回话,只是这样笑,就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嘲笑了,他太自以为是了。
其实金泽要是敢侧头看看她无奈的表情,也不至于因为这个笑胡思乱想,她那分明是“话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还来问不是太傻了吗”的表情,艺术家嘛,说话就喜欢旁敲侧击、弯弯绕绕,可惜啊,金泽是个粗人,他现在,也不太敢去看她的表情。
他们后来又去买了一些护肤和化妆品,金泽全程服务周到外加支付费用,只是不像一开始那么话多。
许澄夜观察了他一下,知道他也许心情不好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
等他们终于到了金泽那混搭装修风格的家里时,里面的布置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杜曼青和周岩真是非常负责,知道要住进来那样一个女人,便把一切都安排得很有品味,尤其是许澄夜在二楼的房间,紧挨着金泽的房间,里面不管是床品还是饰品,都特别典雅素净。
金泽看了一圈,问她:“喜欢么?”
许澄夜:“还不错。”
“那住这间?”他接着问,顺手打开旁边房间的门,里面东西很多,但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笔记本电脑放在懒人桌上,桌子边还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这是我的房间,如果你不喜欢住得离我太近,可以住里面那间。”他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那边采光不太好,有点暗,许澄夜看了一眼便直接从轮椅山站了起来,单腿蹦蹦跳跳坐到了床边。
随着她落座,床边陷入一个柔软的凹,她的头发和衣服因为动作也飘动了一下,那么轻盈,仿佛没有重量,却压得金泽心上喘不过气来。
“我就住在这。”她拍了拍床边道,“帮我把东西拿进来吧,谢谢。”
“客气。”
金泽不想就这么走掉,他走出几步时还扭头看着坐在床边的许澄夜,直到距离太远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下楼梯的时候,他经过一个窗户,窗扇关闭着,外面的景色尽收眼底,夕阳的余晖洒在天际边,颜色很美。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必想那么多,不管最后的结果他们是否在一起,只要他尽了所有的努力,即便是徒然他也不后悔。
最后看了一眼慢慢落下的太阳,金泽快步下楼,今天这个日子,她住进了他的家,他会永远记住。
许澄夜的东西,金泽不肯假人之手,家里的保安和佣人都得靠边站。
看着老板穿着高档西装把那些东西一点点运送上楼,然后特别规整地安排到它们该在的地方,佣人心里是崩溃的。
金泽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但他平时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大约就是那种,创业时什么都得自己做,特别累特别辛苦,等有钱了就和当初想的那样,“等我以后发达了,我连修指甲都不要自己来”——就这么活。
所以佣人们被请来之后,基本上就没见过主人自己动手做什么事,现在看他做这些事情那么有经验,特别干脆利落,还挺意外的。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金泽提着几个放着许澄夜护肤品的袋子进来的时候,看到佣人们面面相觑地站在那,有点不耐烦道,“回去吧,这几天不用你们过来,需要你们来上班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听他话这么说,佣人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被解雇了?有脆弱的都紧张地眼眶发红了,在这个城市想找到在金家这么高薪又轻松的工作可不容易,他们都不想丢工作。
瞧见这些人的表情,金泽稍稍侧头,挑眉加了一句:“薪水照发,现在可以走了吗?”
这句话好像是解了他们的穴道一样,一说完众人便一哄而散。
很快,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他和许澄夜。
重新来到二楼许澄夜房间的门口,金泽提着大包小包靠在门边,安静地望着里面那幅画面。
许澄夜半坐在床上,正在挑选她要放在屋子里的东西。
她很认真,虽然脚上伤口还包扎着,有些笨拙,但一点都不影响她此刻的美。
大约是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许澄夜慢慢仰起头看了过来,对上了金泽的视线。
金泽在那一刻开口对她说:“饿了吗?我做饭给你吃吧。”
他当时靠在门口的模样有些懒散和不修边幅,黑色的碎发贴在额边,黑色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是黑色的衬衫。衬衫领口没系纽扣,隔得挺远她也能看见衣料下若隐若现的胸膛。这样一个似乎经历坎坷的男人,皮肤竟然好得出奇,不仅仅是脸上,连身上也那么好,真是意外的收获。
他说要做饭给她吃时那个笑容,说实话不怎么正经,有点调戏的感觉,配上他不甚严谨的穿衣,这种感觉就愈演愈烈了。
许澄夜和他就这么四目相对了几秒,慢慢开口说:“金总做的饭,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