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是一间独子屹立在山顶的竹屋,坐北朝南,视野开阔,因着下雨的缘故,雨,雾混合在一起,更显得此处是那人间仙境。
竹屋屋檐下,坐着一位正在弹琴的老道姑,在她身旁,坐着一位正在品茶的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和尚,道姑,多么怪异的组合,可是在此刻却又显得跟和谐。
净尘道姑朝着那弹琴老道姑的方向行了一礼,“大师……”那老和尚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净尘道姑这才转身对絔禾微笑道。“施主,到了。”
当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才发现絔禾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显然是入了定。便微笑着提着花篮朝着竹舍走去,显然是打算将手中的花篮放下。
“喂,你个妖道别走,你究竟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见净尘道姑要走,梅儿不乐意了,她身旁的大妞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袖子,显然是提醒她不要冲动。
梅儿不干了,怒视着大妞说道:“大妞,你拉我干什么,没看到小姐不对劲吗,亏得小姐对你不错,提了你做一等丫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对于梅儿妖道的称呼,净尘道姑并没有生气,依旧微笑着解释道:“两位小施主莫要着急,你家小姐这是入定了,这对你家小姐百利而无一害的。”
“真的?”梅儿皱眉,持有怀疑道。
“是真是假,施主等一会儿便见分晓。”净尘道姑微笑着说道。
梅儿还想说什么,但架不住大妞一直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先不要多事。这才说道。“最好真的是这样,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完也不在理会净尘道姑,而是一脸担忧的看向絔禾。
此时的絔禾确实已经入定了,在她的脑海中,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的重复着,她想要告诉那个自己,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话,那些人都是骗你的,却发现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那个自己很不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看不到自己。
她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好像深陷沼泽,那黑暗在不停地吞噬着她,而她又无从借力。
在外人看来,絔禾就那么站在那里,一会儿哭,一会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惊恐万状,额头上又在不停地冒汗。像是被什么不干净东西迷了心神一样。
这下,就连比较稳重的大妞也急了。
梅儿更是不管不顾的骂了起来。“妖道,你不是说我家小姐不会有事吗,那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你究竟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净尘道姑也是皱眉,她从未见过入定后像絔禾这般反应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像梅儿与大妞二人解释,有些无措的看向那位正在弹琴的老道姑。
梅儿叫净尘道姑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更加急了。“妖道,是被我说中了吧,不然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次,大妞没有在拉梅儿的衣裳了。
就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止,那老道姑走到絔禾跟前,只是那速度太快,快的大妞两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那老道姑就已经来到了絔禾跟前。
二人戒备的看着那老道姑,生怕那老道姑对絔禾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见那老道姑抬手在絔禾的额头上弹了三下,道“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一下比一下重,弹得絔禾脑门发疼,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似乎所以得一切都被弹飞,什么都没有留下。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大妞二人看着絔禾脸上不在有任何痛苦之色,连忙问道。
絔禾回过神来,看向那老道姑道:“多谢道长。”
那老道姑并没有机会絔禾的道谢问道。“你是谁?”
絔禾愣了一下,说道。“小女苏家絔禾。”
这里只有这一位道姑,显然就是净尘道姑的师傅玉清道人了。虽已年迈,但眉宇间英气博博,不显老态,犹如终南山上的不老松,让人望而生畏。
“苏絔禾是谁?”玉清道人继续问道。
“我就是苏絔禾?”絔禾道。
“你是苏絔禾吗?”
接连三问,让絔禾如同雷击,苏絔禾是谁。她就是苏絔禾,可是苏絔禾已经死了。那么她又是谁?
良久,絔禾这才屈身行礼道。“还请道长赐教。”
这玉清道人果真不是凡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身份。她是苏絔禾,可她已经不是苏絔禾了。
“你自己是谁,只有你自己知道,旁人又怎么知道你是何人。”
絔禾愣了良久,这才朝着玉清道人一福,说道。
“多谢道长解惑。”絔禾原本就深邃的眼神更加深邃了。是啊,她是谁,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要得到什么,也只有自己去争取。
“去吧,今日贫道不便留客。”玉清道人挥了挥手,示意絔禾离去。
絔禾也没有精力再多说什么,起身,郑重的朝着玉清道人行了一礼后带着大妞二人离去。
待絔禾走后,玉清道人这才朝着那位一直都在品茶的和尚问道。
“智箜,你精通易术,又善于面相,可有看出什么?”
原来这位一直未曾说话的和尚便是迦叶寺的圣僧,有名的六指神算,智箜大师。
“面带贵气,眉间曲折,但菱角已成,怕是不久后这片大好河山就要乱了。”智箜端起茶杯,再次泯了一口说道。
听了智箜的话,玉清道人明显的激动了几分。“那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还放不下呢。”智箜皱眉。
见提起自己俗世家中,玉清道人不由暗淡了几分。如今她已年迈,若她去了,凤氏还能挺过多少个十年。
“你既然已经入了空门,怎么就不能试着放下。”智箜微微叹了一口气。
玉清道人神色微滞,人生何处不是选择,她选了那么多,择了那么多,也放下了不少,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族。选择没有错,可结果却有好坏之分。
见玉清道人久久不语,智箜继续说道。“无论当初是何原因,既然入了空门,就当舍去一切。”
“可我就是放不下啊。”玉清道人喃喃道,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在回答智箜的话。
“也罢,一切随缘。”智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在多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