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在何方
时值深冬,万籁俱寂,到处白雪皑皑,似乎整个世界都被冰冻了,变得透明起来,大雪依依飘落,挥洒在散发热量的人们身体上,要把不属于寒冰世界的异物剔除,人人自寒哈气成冰,唯有嗫嚅着,怨天怨地。
即使那些封王之地强大的武者,也有些受不了,纷纷衣着锦华玉袍,抵御残酷冰寒。
然而却有一个异类!
街边,一个满身污垢,面容苍白,头发杂乱,看不出具体相貌,单衣破洞的约莫五岁的孩子一瘸一拐地行走在大街上。
他行影单只,孤独的背影被各家灯笼的氤氲之光拉得老长,老长,无限延伸,直到截断了整个世界,他独成为冰寒世界的一道异景,天下独有。
……
也是寒冬十分,天寒地冻,街上人影稀疏,零零散散,只有老鼠与相差不大的乞丐游走在街上,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食物。
男孩是赵乞丐从一堆垃圾里刨食物时挖出来了的,他似乎是天生地养,周身没有一丝布料,全裸地身子吓了老乞丐一跳。
“是谁怎么狠心,在如此寒冬里抛弃了他,连一丝布料也不给!”万古不变地老乞丐散发了不属于他世界的怒火,在心里怒吼愤懑。
捉襟见肘的乞丐不会有任何同情!可是老乞丐实用希望余生有个伴的理由麻痹自己,从而养育了他。
自从老乞丐抱起体温如冰的孩子,放入自己几块被一层厚黑污垢覆盖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破烂布片之中!
在此后的岁月里,老乞丐身边多了个木讷,冷眼的小乞丐,他们一路风雨,一路乞讨……
无数个暗无天日中,小乞丐那一对冰冷的眸子过于无情,若暗日中的寒月,发出刺髓的寒此,异常的瘆人,以致招来无数达官贵人的呲牙咧嘴,凶相横生,不仅没有得到施舍反倒惹来致命的殴打。
但即使如此,也未能改变那颗冰冷的心,神化不了,魔撼不动。
三岁时老乞丐在街上看到一只老鼠被人人喊打,狼狈不堪,等众人离开老鼠鬼头鬼脑的从粪便中冲出来,而后贼眉鼠眼的偷吃沾慢满污垢的食物。
活蹦乱跳,生命依旧!
老乞丐见此一幕,犹如玄光开窍,神来之笔下就给他取了个“白痴”的名字,希望他像下水道的老鼠一般活下去,长长久久,衣食总有。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空气中弥漫着落日的余辉,异常的浓郁,让让胸闷有一股悲从中来!
老乞丐撒手人寰……
五十虚岁,一朝尽,老而不老,死又不死,皆为虚妄。
教会了白痴乞丐生活的卑微,人情冷暖,总而言之,活着,便是仙云大道。
这算是乞丐死前留给他的最宝贵财富,让他几岁便知道了险恶人性,也让他多了几分沧桑华美。
北风呼嚎,万物沉寂,飘雪飞落因极寒而成冰刺,啪啪啪捶打在这个拥有五个年头的男孩身上,如钢丝刮铁石,手刃斩冰,发出嘶哑的声音,又给他装配了一身白色的繁华!
寒冬冰封了他瘦小的身体,更冰封了他那颗憔悴的童心!
心嫩却不稚,人小却显老。
老乞丐死前告告他,自己是天生地养的?这个蹩脚的话,用来安慰人,听起来是多么可笑,又是那么的可贵,这是无数寒夜中大字不识的老乞丐衣着片缕,蹲在风霜雪地里苦苦思索才想出来的上等话!
……
男孩双目无神,满脸沧桑地看向四周天空,似乎是感受着生命的归属,又像是盼望着死亡的来临,或是迷茫在人情冷暖之中。
随后无神的眸子换为冰冷,盯着东北方出现丝丝的火光。
渐渐的火光变大,变粗,染红了整个天野,使得无边的雪,也反射出片片血红,化为漫漫气雾萦绕在长空,而后凝聚起来化为一滴滴血水滚落。
他冰冷的眸子散发出一缕泥塑般的笑意,像是冬夜里的果冻,凝固,僵硬,生涩。
皮包骨头的他,一个深深的呼吸,贯彻心肺,让他有些疼痛咳嗽起来。
随后,可能是许久没有说话了,嘴里吐出生锈的机械发出的嘶哑声音,咔咔作响,却不含一丝情感,冰冷无情。
“呵!呵……又打战了吗?”
“是你……们这些吸血的虫子在……争权夺利吧!”
“应该……有香甜的食物吧!”眼里蕴涵无尽地向往之光,颤抖着说道。
可怜我一个小乞丐,这个月又该饿肚子了吧!
“可惜我只是一个小乞丐,小小地乞丐,比浮尘还小,比蝼蚁还弱!”
繁华地野火镇散发着灰色的气息,也许是幸运的征兆吧!因为灰色不是血色,没有红色恐怖,没有残肢断腿,只是有些让人人心惶惶,心生恐怖,渐渐吞噬生命气息的灰色格调。
大街上贵族云集,却都目露忧色,弯眉搭手,公子们锦衣玉食,风度翩翩,却也目露忧伤胆战心惊。
只有布衣白丁,生活依旧,罕见地面露丝丝喜色,因为战火烧到这里来,毁掉的是豪门的财富,贵族的地位,那无数的生命都不可惜。那是寒门建功立业,成就武道强者的机会。
鲜血铺就创奇,生命铸就功勋!
……
此时已经三日滴水未尽,小乞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拿着破碗,游走在街边,突然看的到,陈记烧饼铺,笼子里叠着高高的烧饼,口水直流,趁人不注意偷了烧饼铺客人吃剩的一角烧饼。
老板发现后当即追赶而出,三年的乞讨生活,让他感知敏锐,熟悉每一个街道。心智远胜同辈。
在小巷中来来回回,虚虚实实,把老板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向,万般无奈之下,白痴得以逃入一个街角。
乐极生悲,天道无情!
刚脱狼爪,又入虎口,放进嘴里的烧饼,还没来得及下咽,便被四个十岁左右,以最高大那人为首的乞丐,从三面围住,而后狠狠按在地上。
乞丐头活生生的扒开他的如同柴火纤细枯黄的嘴巴,抠出嘴里的尚有余热的烧饼,一把抓住,便一口将尚有余热的烧饼瞬间吞下,不带任何咀嚼,生怕慢了它会飞走。
其它几人双眼略鼓,一时间欲望无限,一阵阵吞咽口水。似乎是听到了手下的吞咽声,感觉自己这个老大不太义气。
面部凶色一闪,一拳打在白痴只有一层皮包裹的胸口,喀喇一声胸骨如同泡沫应声而碎,如此可怕的伤瘦削白痴怎么受得了,“噗”的一声出一口血。
五岁的孩子啊!
乞丐头竹杠般的拳头,被白痴似乎坚硬的骨头咯疼了,心中扭曲,连连下重手。
又凶狠呵道:“小废物,吐出来,给我吐出来,吐出来,给兄弟们吃吃。”
其余乞丐一听,以为白痴胃里还有一些食物,还没有吐完,立即拳打脚踢便狂吼‘吐出来,混蛋’……
可是白痴在身强力壮的乞丐恶魔般的攻击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算老天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丝力量,他也不会现在动手,以为在绝对的压制下,动手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只好一语不发,只是低着头隐藏一双冷例而无情,埋住那饱含怨毒的眼神。
乞丐们觉得这小子忒是不知好歹,咋们兄弟的话都敢不听,看这屁大的小身子眼里还敢露出怨毒的眼神,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得让他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鸡蛋与石头的差别。
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还幻想秋后算账!你以为你是谁,少年天才啊,你就是个小瘪三,穷乞丐,记恨我们,找死吧小崽子!
随后所有乞丐,便拿出吃奶的劲儿对他下以狠手,一瞬间人性扭曲的一面尽显,这里血沫横飞,猩红顿现!
一位衣着华丽厚重,头戴皮帽的中年商贾见到这等景象,也只是远远一叹!时也,事也,命也!
唉,武兴王为在野火学院培养年轻一代,强迫武地个个征税使得人们日子越发艰难,以往一个铜钱的烧饼现在两个铜钱不一定买得到。
连个几岁大会孩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益……
四个乞丐如同凶兽般往死里捶打白痴的场面过了三个时辰后,四个乞丐觉得没有希望的到食物,与其在这里白白消耗体力,还不如去看看有什么其它门路,这才离此而去。
一会儿过后,地上本该是尸体的肉块,咳咳几声迸出无数血丝后,他双肘撑地,如同蠕虫般一瘸一扭从地上爬起来。
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看过他一眼,所以他爬起来的一幕也不会有人惊呼。
寒风近了,呼嚎在耳边,刺痛在心间,冰冻了骨髓。
落寞的背影伴随着雪渐行渐远,传出声声咳嗽,嘴角的被条条血丝掩盖,落地无声,凄凉有意,而后飘雪无痕扫除一切痕迹。
踉踉跄跄的行走在茫茫的雪海,唯有风霜相随。
心许是伤痛,让他想起了命运,想起了将来,想起了老乞丐的期望――下水道的老鼠。结合远方的战火和王府的培养天才目标。
他想到了修武,想到了权力,想到了那些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权贵。而自己狗吃的食物都没有,就算偷一块吃剩的烧饼也被这些为口腹的牲口像肮脏的蟑螂般任意欺凌。
此等种种遐想下让下水道老鼠明白想活下去的希望唯有强大。
被抢,被打,被踩就是因为自己太弱,太窝囊,太废物。
满腔地热血流动挥洒,在冰天雪地里发着无声的怒号,卷起千堆雪!
风雪无情,不会因为你可怜便对你刮目相待,在一个堆着垃圾的街角,还在搜刮着他唯一的财物,就是那仅存的意识,竟然意图让他沉眠于此。
缓缓闭好僵硬如铁的一双眼皮,缩紧身子,方才感觉寒冷少了一分,缓缓为他那未知的将来,规划方向……
迷迷糊糊之间,白痴想起一年前和老乞丐乞讨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四肢粗大,手提大刀,目露凶威的盗匪欲刺杀镇长却被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肤色微黑的侍卫长,一刀斩断大刀,划开身躯,鲜血淋漓。
据说那侍卫长在野火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无人敢挑衅。镇长也对他多为礼遇有加,很少冷眼相待,可见勇武侍卫长的地位。
虽然不知道侍卫长是不是武道通天,但料想也不会比那些武王厉害吧!
修武,一定要修武,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激动之下,瞬间拉动了周身的伤势 一口逆血喷出,染红了一方雪地,也瞬间让白痴回神。
他随即微微抬头,双眸凝视雪白的天空,面部肌肉紧绷,牙齿咬住下唇,嘴皮上鼓,双拳紧握,指甲刺入血肉之中,流出鲜血,强迫受伤的双腿挺直。
胸中波涛汹涌,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大浪淘沙唯剩金,峰高浪急勇者胜。自是弱体无人比,它日逐云逆苍天。”
一番激动过后,耗尽了他仅存的元气,一股疲惫感袭来,风霜雨雪也未能阻止他陷入梦乡。
夜如此长久,若离愁别绪般千丝万缕的缠绕在心头,直到化为了密不透风的线团
晨曦之光迎面而来,拉开了世界苏醒的帷幕,白痴被惊醒,目中幽暗深邃,他似乎安排好了了什么。
或许有朝一日,卑微的蝼蚁也能让魁梧的巨龙颤抖着匍匐在跟前。
带着坚定的心,便提着伤腿一瘸一拐继续他的乞讨生活,因为没有任何修炼方法,空闲时间,便只好抱住石头,上窜下跳,用来磨练身体。
转眼一年过去了,白痴已经六岁,伤势痊愈,由于一年来的磨练,如今身高三尺,面色略点红润,由于营养不够,比起同龄的孩子弱小。
春风飘舞,杨柳依依,竹笋苏醒,万物伊始耳,是所有生命的开始。
野火镇位于武地武都边缘,而野火学院便是野火镇的核心。
此刻这里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喧嚣声冲天,有气冲斗牛之势,攒动的人头若雨,点缀着锦绣山河。
“开春十日,野火学院招弟子。此学院建立于高祖立国之时,据说乃高祖故乡,是为纪念高祖文治武功所创,高祖驾崩,属地为兴王所有。
在当下王室示弱,王力争霸的时候,野火镇依旧有相当的地位,乃是武兴王立足七大势力的根本,野火再王城——武都之中。
今时是天下各学院,宫,殿,家族一年度吸收新鲜血液的时候,也是各王停兵之时,乃各家家主尽皆承认的。因是天玄立国之日,俗称庆国十日。
去年张安王趁此期停兵时期,以为有机可乘,对邻地武地起三万精兵,领无数武道高手,剑指武地。
因兴王没有防备被安军摧枯拉朽的连下三巨城,而后眺望武都,有一统天下之势,即使在野火镇也是一片不安的气氛,人人自危,大家得知后大骂安王无耻。
武都更是被一层灰色雾霭萦绕,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武不安国,万古不变的武王依旧淡定,派出手下第一幕僚,游说其余两王。
此人大才,妙语连珠,几乎有指点江山之笔。
“以我武地亡看似你们有利少了个对手。实则,安王得武地,势必成应天之势,不可阻挡。而你们不得一地,相对来说,你们实力被削弱,不及他气势如虹,必反受其害。
再者联和武地打败安王,轻而易举,就算杀死他也有可能。到时候打败安地所得,我们平分,想必又可以培养许多武道苗子了。”
两日后三王同时以不尊高祖之名讨伐于张安王地。
安王面对成倍的敌方实力,又不得道义之助,被三地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被困于安城,以座下几百强大武者之威,用决一死战之名,威胁三王,来瓦解了联盟。
最后,安王被迫付出的血的代价给三地几方势力这才罢休。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何物,但是此战后安王实力大损,最重要的是强大武者被几王暗地里灭杀太多,使得安王只能位居七大势力末尾。对争夺第一势力犹如隐隐飞桥隔野烟,可望不可及。
此为开春十日,天下太平。用一大势力的血液浇灌出的铁血事实。
沉默片刻后,白痴目露坚定咬紧牙关,走向了他认为的路——野火学院。
谁也没有发现,那灰白的嘴唇上有一丝丝异常显目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