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比得上火箭的速度的除了病毒还有八卦。一夜之间,孙林两大财团联姻的消息就以幂次方的速度传播开来。机场接机的照片占据了财经报和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铺天盖地的小道消息传的神乎其神,不少娱记甚至捕风捉影的报道两家是奉子成婚,婚期就定在下月。
林修坐在餐桌前用着早餐,林父习惯晨练,大清早就出了门,左手边放着今天的早报,厚厚的一叠,翻得有点乱,林母递过来的时候还埋怨他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孙曦一个女孩子,总该顾忌着一点她的想法。虽然两家都有这个意愿,但总归还是要顾着你们自己的想法的。
林修胡乱的应了两声,心里乱的很,平日里用惯的早餐总觉得没滋味。连舌头都是有记忆的,吐司和牛奶的搭配营养价值再高,又哪里比得上临河处的一碗豆浆来的温暖?
扔了刀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全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不敢再想。
她一定已经知道了。
心都要痛的绞起来。
罢了罢了,他的小姑娘该是值得最好的男人去宠她爱她,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疼惜,哪里能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他。
终究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林修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联系过她了,连着她发过去的几条讨巧的微信也没有回复。拨过去的电话也永远是客服机械的声音:“你呼叫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的,连剧院里的助理小妹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照片拍的那么真实,他们穿着同色系的衣服,手表是江诗丹顿的情侣款,他们比肩而立,郎才女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那样的一对璧人才适合在阳光下发光。她这样的女孩,不过是小巷子里的凤仙花,艳则艳矣,哪里上得了台面。
剧院里的生活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音乐盒,每天都是固定的乐章。熙和最近经常盯着手机发呆,也很少上台,在院子里找个有太阳的地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她每天都给林修的邮箱发邮件,说一些琐碎,事无巨细的汇报,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祈祷。
她很想去找他,揪着他的领子像只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的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一定要他伏低做小然后在狠狠的揣上一脚出出气。
午后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熙和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脸上一片晶莹。
她真的很想他,她一定舍不得骂他,她一定紧紧的抱着他再也不松开手。
那是她的阿域啊,上一次他一走就是五年,这一次又要走多久?
下一个五年,又该在哪个街角见到他,他又叫什么名字,变成了什么模样。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孙林两家暧昧不清的态度一度把联姻事件推到了舆论高潮,这几天就连扫地大妈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同情。夜瑟还是烟不离手,熙和看她靠在墙上点烟,深蓝色的烟雾腾空,只瞧得见红得滴血的唇,飞入鬓角的眉。
沧桑的令人心冷。
她有时候也想尝尝烟的滋味,那种深入骨髓的瘾不知道能否一把火烧光她心里那份不该记挂的情。
晚上七点,熙和提着裙角上台,第一排左手第一个位置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不是他。三弦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她朝着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再也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思绪在心里弯弯绕绕的转了好几个圈,绕成了再也扯不开的团,眼前的人变成了乱糟糟的影,一个水袖甩出去就不小心崴了脚,她痛的快要哭出来。
真的不要她了吗?
浑浑噩噩的唱完了这一段,下台的时候脸上的妆都已经被眼泪冲洗了七八分,她几乎都站不住脚。她坐在梳妆台前,任凭别人摆弄,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两眼空的像是宇宙里的黑洞。
阿妈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能陪你一辈子只有你自己。
余生太长,回忆太短,暖不了一辈子。
秘书刚刚把前台的电话接进来,大厅里有位楚熙和小姐说想要见您。他几乎是夺门而出,去他的风度涵养,他只想把小姑娘紧紧的抱在怀里,刻进骨头里,谁也抢不走。
他慌乱的冲进电梯,整个电梯间里安静的都听得见砰砰砰的心跳声。它那么剧烈的跳动着,像是要冲破胸膛。林修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连地板都要震动起来。
十八楼的距离有多远,从来没有一刻让林修觉得能如此漫长,他生怕错过那么一秒,他的小姑娘就转身离开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透过转角处富贵竹的缝隙,林修就站在那里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的小姑娘。
她就这样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又在想什么国家大事,连个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鸦青色的衬衫套在小小的身板上,空落落的。细细的手指揪着背包的带子,她瘦了,简直像个游魂一样。
林修突然没有勇气再走近一步,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气力,靠在墙柱上,眼角酸的都要睁不开。
过去干什么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兜兜转转的每一天都在证明这个错误不应该被继续。
是他错了,他不该去招惹她的。如果没有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没有小巷里的并肩而行,楚熙和还是那个一心一意在剧院里唱那一曲《游园惊梦》的小姑娘,林修对她而言,只是报摊上的财经报纸上的一个名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