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司机老黑叔八点钟准时来到了兔子山。
这是秦小冬要求的时间。不过司机老黑叔打算早点过来,无奈通往靠山屯的路太难走了。坑坑洼洼,沟沟壑壑,根本没办法快速前行。
下车之后,司机老黑叔看到秦小冬一家人还在忙活,丢下烟卷便跑过来帮忙。
众人正在忙碌的时候,吴玉莹也来了。她昨天就知道秦小冬卖菜的事情,原本还想早点过来帮忙。无奈昨天晚上有点事情,睡得比较晚,所以才来晚了。
又忙活了一个小时,众人才将苏珊今天需要的蔬菜准备齐全。这次是在家里装车,秦卫国还提前准备了一台台秤,省去了很多麻烦。
心细如发的秦母则用记号笔写了每筐蔬菜的重量,放在了对应的竹筐里。“小冬,装车吧。这样咱们清楚,那大老板也明白,省的闹出误会。”赵慧敏摆摆手。
母亲的做法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不知道秦小冬已经和苏珊合作多时。而且这段时间,野菜的供应量还在稳步提升。
司机老黑叔将竹筐码放好,又用绳索捆好,确定不会造成大幅度颠簸之后,便心急火燎的说道:“小冬,卫国哥,嫂子,我先走了,要不然会晚点的。”
秦小冬急忙说道:“老黑叔,晚点也没事,我马上给珊姐打个电话。你路上别开快车,注意安全。”
“那咱谢谢你了。”老黑叔抱拳拱手,才驾驶着货车离开了。
秦小冬则马上拿出手机给苏珊打电话,闲聊了几句,才说竹筐里的纸条是母亲放的。让她不要误会。
电话那头的苏珊笑盈盈的说道:“小冬儿,替我向叔叔和阿姨问好。有时间我去靠山屯看望他们。”
又闲聊了几句,秦小冬才挂断了电话。抬起头,才发现老黑叔的货车刚刚开出了荒地,驶上了小土路。
“这路也太难走了!”吴玉莹感慨道。今天她过来的时候骑的有点快,颠的全身难受。
“对!”张倩深表赞同,还说道:“要致富,先修路。小冬,你们村这破路得修修了。幸亏没下雨,要不然非得陷进去。”
刘久梅可不想让秦小冬有那么大的压力,哼道:“你说的容易。修这条路是一个钱俩钱的事儿?依着我看,明天多雇几个人摘菜,让老黑叔晚上住到咱们村就行了。”
秦小冬眉头紧锁,认真道:“让老黑叔住在咱们村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所以还得想办法修路。”
秦卫国紧张道:“冬儿,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可不能乱花!”
赵慧敏也点头称是,还说秦小冬如果不听话,非要他好看。这老两口都盼着秦小冬结婚生子,根本就没考虑过修路的问题。
在他们看来,修路也不能给秦小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爹,娘,你们先让我想想。”秦小冬说道。
秦父秦母也知道要面子的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秦小冬争吵。咧嘴一笑,便各自忙活起来。
刘久梅看到方占奎没有离开的意思,拽着张倩去了菜地;吴玉莹左瞧瞧,又看看,也跑过去帮忙去了。
看到四下无人,方占奎才低声道:“冬儿,你打算啥时候去家里?”
“叔,我准备下午过去。”秦小冬说完,还说昨天已经和父母商量过去的事情了。“叔,我婶子喜欢什么?”秦小冬准备投其所好,先堵住夏秋芹的嘴。
“她除了钱啥都不喜欢。”方占奎说完又摆摆手,说道:“不用拿啥过去,你人过去就行了。对了小冬,你可别拿钱过去呀!这没订婚,没过礼的,你要是拿钱过去,咱村人还不知道怎么说道我呢。”
“我知道。”秦小冬点点头,笑道:“那您到时候帮我说几句好话。我不呛着婶子做事。她今年不让杏儿嫁给我,我也强求,只要让我们俩能见面就行了。”
“好小子!”方占奎拍拍秦小冬的肩膀,赞道:“叔没看错人!杏儿也没看错人!下午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等着你。行了,忙你的事情去吧,叔先回家了。”说完,便摆摆手快步离开了。
中午时分,三间房子的墙壁都垒好了。秦卫国放了三个二踢脚,又放了一挂大地红。
这件事,必须要由本家的一家之主来做。
这是上大梁之前必须要做的事情,放鞭炮寓意‘步步升高’,‘家宅祥和’和‘人丁兴旺’。而所谓的上大梁,就是支撑屋顶的树干,一般是五根,寓意‘武武生风’;檩条一般三百六十六根,寓意‘六六大顺’;至于木板则是二百九十九块,寓意‘久久平安’。
这不是三间屋子的总和,这是每间屋子的需要的数目。
秦卫国等鞭炮声落下,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儿椿树枝,蹬着梯子放在了砖缝里,还用泥巴固定住,生怕掉下来似的。
盖房子对农村人而言是大事,村民们从来都不会马虎半分。毕竟钱是一个汗珠摔八瓣挣来的,没有挥霍的资本。
秦小冬不解,便跑过去询问:“爹,放这东西做什么?”
“这叫椿树王,用来镇震房梁和木板啥的,省的这些家伙不甘心被用来当房顶闹事。有椿树王在这里,它们都得老老实实的。”秦卫国笑呵呵的解释道。
秦小冬满头雾水,“椿树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秦卫国笑了几声,便解释道:“王莽篡位时,将刘秀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着就要死的时候,来到了一颗大榆树下面,就喊榆树,榆树,快点救我;那次也改着刘秀有当皇帝的命,说完大榆树就裂成了两半,把刘秀装了进去,躲过了一劫。”
“王莽的追兵离开后,刘秀从大榆树里走了出来,说他只要能当皇帝,就给你披红戴绿,封你为王。后来刘秀打败了王莽,恢复了汉朝,这才想起榆树救过他的命,便让太子带着彩带,金花去封那棵树为王。”
“太子去了之后看到了那颗树身裂开的榆树,觉得他歪歪扭扭,到处窟窿,不成体统;柳树树冠不小,可耷拉着脑袋,没有王者气度;后来看到椿树高插入云,笔直挺拔,很有气派,就觉得他封王还差不多,当下便说‘我奉父王之命,特意封你为王’,完事儿就带人走了。”
“这样一来,榆树气的死去活来,树心烂的更厉害了,据说榆树常常空心,就是这么回事;柳树为了这事儿天天低头琢磨,太子光看外表,不问实情,封椿树不封榆树,太不公平,从那以后,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了,也抬不起头来了。”
“再后来,张天师路过,看了也生气,就说椿树长相不孬,其实臭不可闻。自那以后,椿树就有了臭气。可它受了皇帝封赏,总是高高在上,什么树都盖不住它,还开金色的花,结金色的籽儿。”
将知道的事情说完,秦卫国又叮嘱道:“以后你盖楼房也别忘了这茬儿。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秦小冬这才释然,怪不得农村人修屋盖房有那么多规矩,感情都是从古代传下来的。不过古代的农民也的确智慧非凡,没办法像屋子修建的如同豪门大宅一般奢华,却能找到这种办法祈福。
上大梁是力气活儿,农村里没有吊车,全凭借滑车和人力。因此,本家人必须管一顿好饭。即便是之前说了不管饭,这一天也得管一顿。
秦卫国给秦小冬解释完,才大声道:“各位老少爷们,今天晚上咱家里吃,好酒好菜管够,可劲儿造。”
众人笑着答应下来,还说让秦卫国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
吃过午饭,秦小冬按照惯例,用推拿术给吴玉莹医治一番便起身去了方杏儿家中。临出门时,秦父秦母还叮嘱秦小冬不要乱说话,也不要说气话。
来到小卖铺时,方占奎正坐在凳子上吸烟。“小冬儿,过来坐。”方占奎急忙站起来。
“叔,婶子。”秦小冬喊了一声,才问道:“杏儿呢?没在家吗?”
“后面院子里洗衣服呢。”夏秋芹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才问道:“小冬儿,你折腾的挺大的。这才没几天,就把菜卖到县里去了。”
秦小冬谦虚道:“我也是试着找了几位饭店的老板,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夏秋芹话锋一转,忽的说道:“你今天来这里是想让我同意你和杏儿的交往对吧?”
“是的婶子。”秦小冬点点头,认真道:“我有能力给杏儿更好的生活,也不会让您和叔叔失望的。”
一句话就像让自己同意?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夏秋芹没好气的说道:“你少给我灌那些迷魂汤,我可不是三岁孩子。你要不想让我拦着也行,一年的功夫你给盖一栋别墅,再让我看到二百万的存折,我就同意你们交往!”
这不是难为人吗?
方占奎还没等秦小冬说话,便拍着桌子便站了起来,怒声道:“有你这样提条件的吗?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小冬吗?”
一直躲在院子里偷听的方杏儿也跑了进来,生气道:“娘,您是不是就是不想让我和小冬交往?”
夏秋芹大声道:“吵吵啥?我又没说不让你和小冬来往?这是他娶你的条件,不是你们交往的条件。秦小冬现在也能挣几个钱了,多少也有点能力了。可这不能代表他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他要是想娶你,就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让夏秋芹答应两人以后可以正常见面。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就不用说那些类似于军令状一般的话了。“行!叔,婶子,咱们年底看分晓。”秦小冬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