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开,让开,王爷车架,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身穿黑蓝侍卫装的一帮人拿着刀剑挡住街道上的百姓,为后面的那个比一般要大上几倍的马车开道,数十位士兵整齐地跟随着,“萧”字旗被高高举着,就像是凯旋而归的军队一样壮大。
的确,此番与南湘国谈判归来,萧晟又是大功一件,在百姓中深得人心。一旁的百姓谈论纷纷,也多是赞扬之词。
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眼神充满着骄傲,眼睛快要放到头顶上了。阁楼上易雨霏蒙着黑色面纱,全黑色的衣服映衬着的眼睛更加明亮。易雨霏嘴角浮现出一丝的冷笑,紧接着那个神气的士兵胸口中了一箭,重重地摔在地上。
霎时间,“嗖嗖嗖”,箭从四面八方毫无规律地朝着萧晟的车驾飞去,黑衣人闪出来,与皇兵侍卫纠缠起来。
“有刺客,保护王爷。”
刀光剑影,天空一下子昏暗起来。大风狂作,就像是野兽般的嘶鸣。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阴暗,压抑,刚才还气派的一番景象瞬间狼狈不堪。
“快跑啊”,周围的菜农连菜都来不及收拾,扭头就跑,蔬果被踩得不成样子。街上一个小孩哇哇地哭,眼见着箭就要射穿那小孩的肚子。易雨霏眉头微皱,剑脱手而出,准确地斩断了那只箭,又迅速地收回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手中。
小孩眼泪汪汪地坐在地上,吓得哭都不敢哭,怔怔地看着们蒙着黑色面纱的易雨霏,被一个妇女抱走时,眼神也没有离开她。
萧晟从车里拔剑而起,与易雨霏剑锋相抵。易雨霏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眼角的戾气几近要将萧晟刺穿。两个人的决斗在道路上拉开很大的距离,由内力携来的风卷起了几乎在场所有人的衣角,刮来的尘土让人睁不开眼睛。
萧晟被抛出去数丈远,缓缓用衣袖擦拭着嘴角的鲜血,盯着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的黑衣女子,衣角微微飘动着,头发有些凌乱,一双明眸就像尖刀,要将他千刀万剐。
易云梓,那个许久不曾出现在他生活的女人一下子浮现出来,那个笑容灿烂,睥睨一切,放肆不羁,敢与男子比高下,与皇帝争论的女子。易雨霏眼神的杀气与她那时决然离开时是那么的相像。
“哈哈哈”,萧晟苦笑了两声,尘封已久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她。
“莫非我萧晟今日就要葬身于此。”
易雨霏紧攥着的双手突然松开,在所有人还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三支银针穿破尘埃,在萧晟眼中那三个点越来越大。
“乒”
“乒”
“乒”
三只银针陆续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淹没已久的压抑。
“我看你也不怎么样,杀人不仅用暗器,还要用三个。”声音仿佛来自远古,让人想再多听些。
此声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风骤停。
易雨霏望过去,那人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半边的脸庞。看不清容颜,只是雪白没有一点杂色的衣服和这不可一世的语气,让易雨霏断定这个人很孤傲,比她还要傲。
一黑一白,鲜明的颜色对比,如同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等待着着最后的一场决斗。狂风席卷,天地失去原有的颜色。两个人站在那里,淹没所有的纷杂和烦扰。
所有人一动不动,期盼着一场大战。
易雨霏怒目而视,想把这个半路上出现的程咬金生吞。
没有声音的战斗,才是最可怕的。沉默的对峙,软化了刀剑,收敛了阳光。
易雨霏身后的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剑,大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易雨霏余光向后瞟过一眼,手一挥,“撤”。
撤回之后,易雨霏回到江都的一所茶馆后院,这里是红雪阁的联络地点和消息汇集处。她摘下黑色面纱,五官虽不是十分标致,但是却给人极其舒服的感觉。清秀的脸庞,有一种让人想要一直看的冲动。略带忧郁的目光,淡淡望向窗外。
窗外乌云密布,像是心烦意乱之人洒下的墨汁。
“要下雨了”。
一旁的影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易雨霏的身边。一袭黑色的衣衫,眼睛同一汪死水,没有一丝的情感,“阁主,影绰不明白为什么要撤,这次萧晟从南湘谈判回来,途经江都,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易向淡淡地看了一眼影绰,又望向窗外,没有回答。
“莫非阁主是怕”,影绰是在易雨霏的影子护卫。所谓影子护卫,就是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主人身边。平时见不到她的踪影,必要时候就会出现。
十八年来,影绰没有离开过一步。
“阁主是怕暴露身份。”影绰最了解易雨霏,在她的心中,除了对易雨霏绝对的忠诚,恐怕是再难有其他的感情。
“我们要做的可不止杀一个萧晟那么简单。”
外面的雷声轰隆隆,积攒已久的雨水倾盆而下。院里的花瓣尽数掉落,沾染了泥水,不复往日的韶华。
“咔嚓”,门被推了一下,进来了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肩上还搭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深灰色的衣服已经湿透,成为了黑色。
这人在离易雨霏还有一段距离的地上单膝跪下,“启禀阁主,红雪阁传信来了,罗护法已经被我们的人看住了,只等阁主回去”。
易雨霏手摆了摆,示意他下去。
“阁主,果然在您预料之中。”影绰说话间不由带了几分敬佩的语气。
易雨霏的目光复杂,望着外面的雨滴越下越大。刚才落下的花瓣已经跟泥土分不清了。
“我们明日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