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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踏仙途 正文 第八章 流寇杀人

天下大乱已是一年久,豺狼当道,兵祸连结,民怨沸腾,血沃中原。天下有能之士纷纷崛起,成就一代风流人物,亦有落败之人,徒背一世骂名。

云安城,唇齿刘香酒馆……

“哥俩好啊,五魁首哇,六六六……”在酒桌上,一帮汉子,伸胳膊撸袖子,脸红脖子粗地咋咋呼呼,声震屋宇,吃剩下的鸡骨头,扔的满地都是,看着就让人心烦。墙角还有一滩黏黏糊糊的东西,应该是谁喝醉了吐的,再加上还有脱鞋的,让人闻了作呕。喝空了的酒坛,顺手一丢,砸的地板咚咚作响。

“这都是什么人啊!流氓地痞,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要是一年前,早被官府扔大牢里了。”刘泽不忿的说道。

白偌婵连忙捂住刘泽的嘴,回头看看,确认包厢里的人没有听见,这才责备道:“你不想活啦!这话也敢说。”再次回头确认里面的人没有听到,又压低声音道“你当我和你父亲愿意接这样的生意?还不是生活所迫,这天下说乱就乱了,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哼,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一个大将军,将这破碎的天下再次统一。”刘泽脸上写满了傲气。

白偌婵斜睨刘泽一眼,轻笑道:“呵呵,你还真拿自己当英雄了?”

“我……娘,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不给我鼓励,还老是挤兑我。”

……

酒馆这一天过的很是小心,身逢乱世,可以见到各色各样的人,发战难财的,逃亡的,隐姓埋名躲避仇家的,大多都是穷途末路之辈,现在没有王法约治,这些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所以每一个都要小心应付。刘泽一家纵使如此小心,也是引来了无妄之灾。

城北一处小院里。

“大哥,今天那个酒馆那么多人,一定赚了不少银子。”

“对,对,大哥,还有那个老板娘,那脸蛋,那小腰……”

“啧啧,奶奶的,说的俺心里都痒痒了。”

“要不今晚就干了他这一票?”

“干,反正我们也背了几十条人命了,也不差他们一家。”

“没错,况且现在朝廷都倒了,谁还会管我们?”

说话的正是今天酒馆里的那五个流氓地痞,这五人是一路从北逃过来的流寇,逃了一路,抢了一路,更是逍遥快活了一路。只是他们的逍遥快活,背后不知流淌着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此时正值深夜,刘泽一家正在熟睡,担惊受怕的忙碌了一天,一家人终于得到了安静,睡得很香,白偌婵即便睡着了依然挽着刘香的胳膊,好像是在做噩梦,不停的皱着眉头,本是清秀的面容,看着让人心怜。刘香打着轻鼾,再加上微胖的身材,就好像所有事情都不及他的胸怀。睡在东卧室的刘泽,被子都滑到腰间了还不老实,嘴里还低语着:“妹子,妹子你的戒指掉了。”

如此恬静的夜晚,如此幸福的一家,浑然不知天大的祸事,正要降临他们的头顶。

本是熟睡的刘泽,突然睁开眼睛,两眼空洞,毫无光彩,动作更是机械僵硬,一步一步,如同梦游一般向外走去,只是这次,相比上次梦游行走间略显仓促,期间还跌倒数次,刘泽更是不觉疼痛,跌跌撞撞的一路向西逃去。

刘泽出门不久,从院墙之上又跃下五道黑影,身穿夜行衣,用黑布蒙着脸。

“哎,大哥,这门怎么是开着的?”

“哈哈哈,莫不是这家的小娘子,在等我们哥几个吧,啊?哈哈哈。”

“大哥说的是,今晚我们就好好爽快爽快。”

听声音,这五道黑影正是白天酒馆里的那五个流寇。这五人也是大胆,打算夜里杀人抢财劫色不说,到了人家,还不思小心,反而大声宣扬。当真是乱世之年,多事之秋,无人能管。

如此大声音已是惊醒屋内的刘香和白偌婵。刘香略一思索就知,怕是自家要遭祸事。连忙高声对外说道:“小可刘香,家中还有些银两,若是外面哪位好汉手头不济,但凭拿去好生快活,若是日后有心再来拜访,小弟自当扫塌相迎。”刘香经营酒馆二十余载,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了,按照江湖规矩,自己如此说话,对方必定拿些银两快快走人。

可惜,回答刘香的不是好言相谢,却是破门之音。来的可不是守规矩的江湖中人,而是乱世流寇。

“哈哈哈哈,好,痛快,来告诉爷爷钱都藏哪了?”随着笑声,五人破门而入,进了卧室之中。

“你,你们,罢了,钱就在你们身后的墙上,墙上有暗格,那灯台就是开关,只求好汉拿钱走人,莫要伤我家人性命。”刘香搂紧已是吓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的白偌婵。

“大哥,真在这,发了,发了……”

“既然钱都找到了,那你就去死吧。”说着,那老大就是挥刀将刘香的喉咙劈开。

血箭喷出一尺多高,滚热的血浆散在白偌婵身上,吓的尖叫一声,捂住双眼不敢再看。

那老大上前一步,抓住白偌婵的手腕,狞笑道:“嘿嘿,小娘子,你家夫君都死了,就从了我们哥几个吧,啊?哈哈哈……”说完又作势靠身。

白偌婵自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老大的手掌,向墙角躲去,一边躲一边哭求:“各位好汉饶命,呜呜,各位好汉饶命,呜呜呜……”

“哈哈,我们哥几个也没想要你性命啊,只是看你家男人死了,怪是可怜,想帮你一下嘛,是不是啊?兄弟们。”这帮流寇也不着急,一边步步紧逼,一边顾自解释道。

终于退到了墙角,白偌婵再无处可躲,看着越来越近的恶魔,突然起身,拿起墙角柜子上的剪刀,毫不犹豫的向自己喉咙扎去。

同样血箭喷出,只是血浆,这次喷在了流寇身上,五名流寇也是楞在当场,一时无言。他们见过死人,也杀过人,但从没见过自杀的。没想到这柔弱女子如此刚烈,竟是拼了不要性命也要保身。

“他奶奶的,女人没玩成,反弄的自己一身血。真是晦气。”那老大狠狠向白偌婵尸体上吐了口唾沫,继续开口道:“兄弟们,快点找找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马上走了。”

“老大,这不对啊,白天看这家人还有个小子的,怎么晚上没了?会不会是逃了?”旁边有位小弟担心的提醒老大。

“哼,毛头小子而已,谅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现在还不知在哪里和谁家的丫头厮混呢!”那老大不屑的回了一句。

“没错,老大说的对,就是他发现父母被杀那也晚了,反正没人见过我们,他怎么知道是我们干的,就算报仇也轮不到我们头上。”又是一个小弟尖声说道。

“老大快来看,硬货……”这边话音刚落,后面有惊喜传来。

那老大走到那小弟身边,低头看去,这是个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个精美的漆木盒子,做工很是精美,怕是这盒子就能卖好些银子,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的都是女人用的首饰,金钗,银缀,珍珠,玉镯,看的流寇又是一阵口水,心想:劫富裕人家就是好,一家顶过去十几家的,以后一定还要这么干。

流寇老大连忙将盒子盖起来,抱在怀中:“哈哈哈,兄弟们,干的这票真是痛快,虽然没玩到这个漂亮女人,但也是赚了,以后就要抢富裕人家的银子,这才过瘾。干一票,够逍遥半个月的啦。是不是啊,兄弟们。”

“老大说的是,过去怕惹麻烦抢穷人,现在可不怕了。”

“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快撤。”

……

月黑风高杀人夜,本是温暖的小院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凄惨,微微的春风拂过,却感觉比那隆冬的寒风还要凉上几分,凉的不是身体,而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