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陈怡笙微微扬眉,浅笑道:“您要用钢琴吗?”她站起身来,退到钢琴一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侍应生说这里的钢琴是为客人设置的,一时心痒就弹了。”嘴上这么说,陈怡笙心里却想着这个时候所有来客不都应该在生日会上吗,怎么还会有人来琴房。
琴房的窗户是开着的,夹杂着蔷薇香的夜气从窗外吹来,少女的裙裾被微微扬起,她低垂着眉目,几根头发滑落到脸颊,神情恭谨。
成诺然的神情有些恍然,似乎并未听到陈怡笙的问话。
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实在有些不妥,陈怡笙轻咳了声,向门口走去:“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那男子仍是没有回应,陈怡笙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她将几缕黑发绕到耳后,轻踏着步子向门口走去。
“等下。”
手腕被一个灼热的手掌握住,她身体一僵,诧异地抬头望向那个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年龄不大,眉目间却多了几分不属于青葱少年有的风流,他微微扬眉,一双凤眼轻轻挑起,勾唇一笑:“小姐,你的琴声和你的人一样美。”
陈怡笙缓缓皱起眉,她甩开成诺然的手,拿出纸巾,用力地擦拭着刚刚被他触碰的地方。
搭讪碰了壁的成诺然顿时愣在原地,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陈怡笙,继而勾起一抹满含歉意的笑容:“是我唐突了,还请小姐见谅。”
陈怡笙向后退了两步,眼神防备地看了看成诺然。这个男子看似绅士有礼,可不知怎的,他眉宇间流露出的富家子弟的纨绔之气令她十分不适。她皱着眉,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厌烦:“没关系……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等等……”成诺然试图阻拦要离开的陈怡笙。陈怡笙满心想着离开,根本未将他的阻拦放在心上,径直走向琴房门口。
成诺然向来风流,他比钟衡大一岁,却已经经历了数不清的女友。用他的那些朋友的话来说,成少的前女友加起来可以举办一个小型运动会。成诺然的长相也确实好看,一双眸光潋滟的凤眼轻轻一勾,就不知夺走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对于成诺然来说,愈是艰难的事,反倒更令他有征服欲,陈怡笙的冷漠反应非但没有让他知难而退,反而生了几分欣赏的心思。他紧跟上陈怡笙的步子,猛然靠近她,在她的耳边暧昧地低语道:“小姐,今晚有时间吗?”他的呼吸温热,几乎要灼伤了她,陈怡笙猛地向后退去,试图避开他的呼吸。可她向后撤的动作幅度过大,身体瞬间失了平衡,竟直直地向后倒去。
如此英雄救美的机会成诺然必然是不会错过,他一个步子冲上前,迅速地搂住了快要仰倒在地的陈怡笙。受到惊吓的陈怡笙还未缓过神来,一双眼睛愣愣地望着成诺然,里面忽闪的水汽几乎让他失了神。他的手禁锢着她的腰,感受到了掌中的腰的细弱,他不禁暗暗感叹:“她可真瘦弱。”
“放开她!”
成诺然还未有所反应,少女的身子已从怀中被瞬间抽离,一个男子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愣了愣,讶异地看向来人。
那是个俊朗的男子,眉目清亮,正一脸怒意地望着他。即便是向来被女人称赞长相的他也不得承认对面的男子确实长相精致。
成诺然瞬间觉得这局势更有意思了,他丝毫没有调戏别人女朋友后应有的慌乱和窘迫,反倒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您是?”
钟衡皱着眉,强压下想要把成诺然狠狠揍上一顿的念头,沉声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陈怡笙愣了愣,钟衡这么无礼的言辞倒是少见。
“是我唐突了,但我是为了搀扶这位小姐,如果不是我,她刚才险些摔倒。”成诺然依旧笑着,余光瞥向一旁的陈怡笙。
“那我替怡笙谢谢您,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钟衡微微笑了笑,拉着陈怡笙出了琴房。
琴房外直通一条幽静的小径,高大的树木遮挡了月光,偶有几声鸟鸣,倒更显得冷清。
“钟衡,你没有生气吧。”陈怡笙跟在钟衡身后,小心翼翼道。
钟衡淡淡道:“没有。”
“……这肯定是生气了。”陈怡笙默默想着,不知怎么能让钟衡消下气来。她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会摔倒,还正巧被那男的搂在怀里,她着实冤枉,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钟衡仍旧不回头,陈怡笙有些讨好地拉了拉他的手:“阿衡,我保证,以后不会这么不小心了。”
“……”
“阿衡,阿衡!”钟衡仍旧不理她,陈怡笙索性跑到了他身前,伸手拦住他,委屈道:“阿衡,你别气了。”陈怡笙默默想,看来苏妍说的很对,自己的男朋友真的堪称a大小醋王,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
陈怡笙一双水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钟衡顿时心软,他偏开头,不看陈怡笙:“你怎么能乱跑?万一跑丟了怎么办……知道我找你找得多担心吗?”
“我错了。”陈怡笙眨巴着眼睛,声音十分真诚。
“刚才你怎么不推开那男的?”
陈怡笙默默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钟衡的讨伐,她想了想,说:“我差点儿摔倒,整个人都懵了,所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说罢,又拉起钟衡的手:“阿衡,别气了。”她的声音软软的,让钟衡想起了奶奶养的软软糯糯的小奶猫打翻花盆被奶奶责骂时讨好求饶的喵声。
“而且,我都扭伤了,你都不问我疼不疼。”陈怡笙撇了撇嘴,一双眼睛委屈地望着钟衡。
钟衡瞬间慌了神,他立刻蹲下去察看陈怡笙的脚腕,他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脚腕处微微的红肿,心疼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好疼啊。”其实陈怡笙并没有觉得很疼,不过这种时候除了自己受伤能转移钟衡的注意力,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果然,一听她这么说,钟衡立刻心疼得声音都颤了:“还能走路吗?怎么刚才不告诉我?”说罢,又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乱闹脾气。”
陈怡笙低着头,一副乖顺委屈的样子,钟衡的心顿时更软了,他一把抱起她,被抱起的陈怡笙瞬间慌了神:“钟衡,快放我下来,我没事的,只是有点儿疼,就一点儿!”陈怡笙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被钟衡抱着,不想被众人用讶异的眼光洗礼。
“听话。”钟衡的声音向来如此,轻柔,却不容你拒绝。陈怡笙只得噤了声,慢慢地搂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滑落下去。
月光透过细微的叶片间的缝隙落下来,夜色如此撩人。她轻轻靠在他肩头,默默地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一阵安心。
她默默地想,有他在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