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什么事情,他已经麻利的启动了车的发动机,然后把车开了起来,等我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把车门锁死了,我妈进不来。
他开得好快,调头的时候,差点就压到了我妈的身上。
我妈惊叫着喊了一声,然后疯了似的扑向那大团尾气和泥尘,拼了命的拍打着车窗的玻璃,疯了似的喊着‘救命’,‘我的孩子’,‘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喊到最后,我妈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可那人好似没有听见一样的,把油门踩得更快了,我在车里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回头大声的喊着‘妈妈,妈妈’。
也许是我的表情和叫声,给了妈妈力量,她居然忘了人的速度,是不可能赶上车的速度的,此刻她在也不说话,只是咬着牙,拼命的追赶那辆车,那辆载着我的车。
高跟鞋妨碍着她的奔跑,她边跑边一把拽脱,劈手扔向那辆载着我的车,希望它可以停下来。
此刻她看不到脚下的石子,玻璃屑,柏油,可能在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还我的女儿。’
她只是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可那一刻,她却如豹如鹰,势如疯虎。
我在车里,看到她的裙摆全撕,脚腕扭伤,她奔跑的道路后面,还有几个因为她脚被扎破,而留下的,那殷红的血脚印。
在车里,我被我妈妈疯狂的举动,震惊了,惊到忘记了哭泣,也许是不忍哭泣了,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脸上的汗,眼中焦急的泪,还有那因为呼吸跟不上,而逐渐凌乱的步伐。
也许那一刻她也知道,她是在也跟不上,那辆逐渐加速的车子了。
看着她边跑边无助的哭泣,我的心里,如同刀搅一般的难受。心里默念着,妈妈,别跑了,请你别跑了!!!
终于,她喘着气,在也跑不动了,终于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她对着那即将消失的车子,弓着腰,把双手弓成喇叭状,哭着喊道:‘再见,我的宝贝,妈妈永远爱你,妈妈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最后对妈妈的印象,就是那双,因我而哭泣,红肿,深陷,因其绝望,而绝美的眼睛。”
万启军听到这里,彻底惊呆了,原来蔡襄的经历是如此的残酷。
可事情还没完。
蔡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接着道:“那个陌生的男子,开着我妈妈的那辆车,一路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我几次都哭着叫他‘叔叔’求他放了我,说我妈妈会给他很多的钱,可是他开着车,始终都不发一言。
外面的天逐渐黑了,我眼睁睁看着天从白变黑,那是我一生都无法磨灭的回忆。
那段沉默的时间,让我做了足足两年的噩梦。
每晚都是那个场景,天空由白转黑,前方还有一个绑架我的人贩子。
他终于停车了,那个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山林,树木郁郁葱葱,怪石林立,尤其是在这黑夜里,孤苦伶仃的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抓起我来,把我扛到了一个半山腰的木屋里,然后扔到了屋子的一角,转身从门的旁边拿了一桶像饮料一样的东西,走了出去,然后麻利的锁上了门。
他好像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做的有条不紊,从门缝里,我看到他把那桶东西,泼在了我妈的车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着了我妈的车,火势一下一发不可收拾,火焰伴着浓烟冲天而起,后来我才知道,那种东西叫汽油。
他做完了这一切,沉默的点了一根烟,坐在旁边静静的欣赏着,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朝关我的这扇木门走来,他打开了锁,然后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我。
他的脸上始终都带着那个兔子头的面具,我看不到他的眼睛,甚至是面容。
我只是坐在那,哭着叫他‘叔叔’,我那会突然想到了死,也许他真的是想让我死,于是对他哽咽的说‘叔叔,如果你不要钱,一定要我死的话,你可不可以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因为,我想和我妈妈在一起,她总是一个人,她老了没有人照顾!’
他抽了一口烟,静静的看了我会儿,终于蹲了下来,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而且嘶哑,他对我说‘小朋友,永远记着你最后的这句话,因为是这句话,救了你的命。
叔叔是个杀手,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从来都没有说话不算过,可是,叔叔没有妈妈了,叔叔的妈妈,就是被叔叔,活活气死的。
叔叔承认自己很不孝。
我只是后悔,在自己妈妈临死的时候,才听到那句‘子欲孝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刚才的话,让我想到了我的妈妈,她临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我的照片,握的是那样紧,拽都拽不下来,可我却再也无法孝敬她了,在这一点上,叔叔永远遗憾。
叔叔也不想在这样下去了,这种日子,其实不是我想要的。我要脱离那个邪恶的组织,我要让自己停下来,就算有一天,我会被他们杀死。
可我想,我的妈妈在天有灵,是会保护我的,如果我生,是她希望我可以好好的活着,如果是死,是她希望我回到她的身边。
怎么样也好,都是她的选择,我接受!
但是,你也不能在回去了,要你死的人,你是斗不过他们的,包括你的妈妈,你的妈妈,只是一只可怜的羔羊。
如果你回去了,我可以保证,还会有更多的人要杀你,可你到时候,就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运气了。做一个平凡人吧,小朋友。记住,长大后,千万别像你妈妈那样,做别人的二奶。二奶是没有好下场的!’
然后他轻拍了拍我的头,转身离开了。
我当时还不明白‘二奶’是什么意思,当然现在是终于知道了。
蔡襄接着说道:“黑夜里,那个男人走的时候,从裤兜里掉出了一本本子,他察觉到了,刚想去捡,可看着那本子,他弯下去的身子犹豫了下,没有去捡。
并嘴里喃喃自语,且带着一股自嘲的味道,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然后回头对我说道:‘小朋友,初次见面,没有见面礼,这个就送给你吧,也许你以后用得着,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然后用脚踢了给我,就慢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他走后,四周只剩下一片凄凉的树木,一片漆黑的天空,一片寂静的空间,你能想象的到那种场景吗?四周只有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寂静,内心没有任何的希望和目标。
你能体会的到,我当时心里的那种,惊恐与孤单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