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哪个老杂毛打扰了小爷我啊?”
钟天双眼通红,怒目圆睁地看向看台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手中即将插下去的刀也在离唐东心脏一指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看着仅有一指的刀尖上闪烁着的寒芒,吓得原本就只有一丝意识的唐东,立刻昏死过去,与此同时,下半身一种略微带有熏臭的液体缓缓流出。
顿时,场上怪异的味道让钟天眉头一皱,正奇怪发生了什么。
往后一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唐东这小子太过怕死,直接就被钟天刚刚那股杀意吓尿了。
与唐东的一战,钟天明白了,脉师之间的比武就和自己小时候在山林中与其他人家的孩子打架一样,就是比谁更凶,下手更狠,更加不要命。
总之,谁的拳头更硬,谁就是道理,无论你玩阴的还是玩阳的,反正只要能打趴对手,就是好的招式!
但是在脉师的世界里,钟天毕竟还是刚刚入门。
脉师的世界中,世家大族之辈,都是及其护短的,你让他们颜面尽失,他们就会想方设法让你性命难保。然而关于这一点,钟天并不知道。
看见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唐平看不下去了。
怎么说他们唐家也是落紫正上的世家,无论家底还是话语权,在落紫镇中都是举足轻重的,今天儿子居然被一个不知道来路的小子打成这样?!
心中的那一股子怒意一冲上来!早已让这位在落紫镇里一言九鼎、手眼通天的唐家家主恨不得将眼前这小子剁了!手掌一招,将身边的家仆叫来,
“快点,马上给我去寻找钟天这小杂碎的家族所在!”
“我说呢,打了小的废物,老的废物是不是就应该出来了。没关系啊,反正我钟天无依无靠,你们有本事就直接把我杀了,别给我任何机会哈!一有机会,小爷我第一个就取你项上人头!”
钟天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正值血气方刚之时,眼前的情景早已让他怒火中烧,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骑到小爷我头上!那我钟天和你家养的狗又有什么区别?
我堂堂正正成为了一个脉师,今日何须被你们如此欺凌歧视!
“小子好胆!今日我唐平在此立誓,我唐家必将钟家诛灭殆尽,全族上下鸡犬不留!我就不信了,你区区一个小辈,竟敢出言不逊,顶撞我唐家,将我儿唐东弄到如此下场。我唐平保证,不出一日,你钟家在落紫镇,必将消失!”
唐平看见钟天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跋扈,一出口便是诛灭全族的威胁!脸上狰狞的神色愈显旺盛,似乎正准备看着眼前的黄毛小儿吃惊绝望的神情了。
听到唐平此语,没有出现唐平预想的那般绝望痛苦的神色,反而,钟天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
“我说老杂毛,你是不是已经酒池肉林、歌舞升平太久了,连这里都没有了吧?小爷我刚刚才告诉过你,我钟家之人的下落么?看来我猜的不错,唐东之所以如此窝囊,原因多半离不开你这废物老爹!”
“庶子你也就继续逞口舌之利吧!待你回家看到一片尸山血海之时,希望披麻戴孝的你还能有这般神色!”话音刚落,唐家派出的人便有回音,
“启禀家主,钟家,好像并不在落紫镇上。四周的山林也都有询问,似乎并无钟家这一家族。”
下人低着头,将刚刚出去巡查的情况禀告给唐平。
“废物!”
唐东原本就已经怒火中烧,此刻看见自家下人回报回来的消息,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对着传话之人一耳光!
可怜了这传话之人,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一场,反过来却被主子打了,但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神情,强忍着痛意,将心中的不满与屈辱掩盖了下来。
“比武结束!”
主持见双方闹得如此之僵,自然被吓得不轻。那可是唐家家主,天灵上脉修为的唐平啊!人老人家那一动怒,估计整个落紫镇都得抖三抖。更何况是自己这一个小小的主持。
可旁边这小家伙,看上去也并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辈啊,刚刚比武那股子狠劲,可着实把观看的人吓得不轻,现在眼睛还一片通红,那握着长刀的手青筋绷起,想必心中怒意也是不小啊。
一时之间,竟不敢将比武结果说出来了。
“可以啊,这比武比的,不仅遭人鄙夷,而且赢了都像是不应该一般。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把玩着手中的斩业,感受着斩业传来的欣喜,钟天语气淡淡地说道,像是根本不把这场比武的胜负当回事一样。
那轻描淡写的样子,让看台上本就双眼通红,额头早已青筋暴起的唐东实在难以看下去了,冷哼一声,再次狠狠地瞪了台上的钟天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从小野到大,对于察言观色早已无师自通的钟天自然瞧出了眼前主持的难处,脸上豆大的汗珠停不住的往下掉,两条腿像筛豆子那样不停地抖着,眉头皱的像是可以夹着三两株草药那般。
没跑了,这位主持想必陷入了恐惧与纠结之中了,刚刚唐平的那番话不仅实在对自己施压,对于这场比武的主持,又何尝不是一种威慑!
但是,那又如何?!要是你个毫无修为的主持也敢助纣为虐,颠倒黑白的话。想必下一刻,钟天手中之刀,就不会仅仅是在手上把玩了。
看见钟天一边出言讥讽,一边把玩着手中漆黑的长刀,主持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眼前这小子虽然乳臭未干,不懂人情世故,但人家好歹也是脉师啊!
待会一疯起来,见谁杀谁,那离他最近的自己岂不是就成了第一个遭殃的倒霉鬼了。
几般权衡之下,主持清了清嗓子,道:“钟天,胜!”然后一招手,让人将重伤昏迷,吓得失禁的唐东抬下场。
台下的观看比武的镇民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尽管对于钟天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小子,大家并没有什么好感,更多的反而是嫉妒和轻蔑。
但是,看见唐东被打得七窍流血,昏死在台上,后来出现的唐平在钟天的手中也吃了大亏。对于在镇子里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世家大族日积月累的不满,还是让这些镇民们欣喜若狂,放声欢呼起来。
特别是台下的路佳佳,看见钟天如此血性的一面,眼睛里的花痴样子,不像是在看自己的朋友,更像是在看着一位白衣胜雪、剑眉星目的意中人那样。“天哥哥最棒了!真不愧佳佳这么支持你!”
听着整个演武场爆发出来的欢呼声,钟天脸上并没有浮现出那种胜利后应有的得意之色。
恰恰相反,钟天此刻正眉头紧锁,事出反常必有妖,精明如他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今天看见唐东的惨况,极为护短而又极重颜面的唐平,竟然只是威胁了自己一番?
想来不可能这么简单!
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在落紫镇哪一个不是手眼通天、无视一切之辈?!
一边盘算着唐平心里所想,钟天的背后慢慢渗出了冷汗。钟天不是莽撞之辈,虽然血气方刚,但却不能鲁莽妄为啊。
知道自己今日拂了唐平的面子,人家怎么也不会给自己安生日子过的,至少在落紫镇这一块地方,自己是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轻松自如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仔细想想,我在这落紫镇早已没有了什么牵挂之物,若是想走,随时便可以走了。但既然已经答应佳佳参与了这什么拜山,那要是虎头蛇尾了,岂不是尽失大丈夫风范了?”
钟天心想,那心中的担忧顿时减轻了几分。
不对!总感觉有一丝不对!但是是哪儿不对劲,钟天一时也没有想起来,那刚刚减轻的担忧,又重新压回到自己的心中……
“天哥哥看这儿,今日天哥哥比武疲倦,此刻又没有落脚之处。不如先去我家歇息一夜吧。”
一道悦耳的声音传入耳际,钟天的思索被打断了。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演武场,陆佳佳早已等候自己多时了。
“佳佳?对!佳佳!”
钟天看着眼前的伊人,一拍大腿,苦思已久的谜题,瞬间有了答案。
“要是一走了之,想来孤身一人,孑然一身的自己定然能够逃离唐家的报复,可……他们会不会对陆家下手呢?毕竟自己与陆佳佳的渊源,想来以唐家在落紫镇的耳目,定然是瞒不过的。”
可转念一想,钟天便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陆家毕竟也成了落紫镇上的世家大族,唐家要动陆家人,想来也不会如此如此轻松地就吃下陆家……
“天哥哥,你看上去好像并不开心啊,是了有什么心结么?这可不像是刚刚赢了比武的表情。”
陆佳佳性子本就古灵精怪。看见眉头紧锁,眼神飘忽的钟天,自然猜出了钟天此刻的心情。
“没事,我只是在感悟今日比武的过程,从中想要领悟一些经验,增长阅历罢了。”
面对眼前伊人,钟天刚刚的担忧早已被抛之脑后。这小妮子,一颦一笑似乎都带着脉力。不过,这些攻击似乎并不是打在身上的,反而更像是……打在心里。
伊人作陪,再加上初次比武便旗开得胜,钟天的兴奋之情自然不用说。两人相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原本钟天内心还有一丝不安,此刻在伊人的陪伴下,也随之消失了。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落紫镇里。与陆家人一齐吃了些膳食,便寻了厢房住下了。
感受着舒适温馨的厢房,钟天心中不仅洋溢着温暖。
虽然为人心狠手辣。但毕竟,钟天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看见陆家人对自己亲如一家,心中的感激之意不言而喻。早早地便卧床而睡,在疲惫的包围下,进入了梦乡。
三更时分,一位黑衣蒙面之人,警惕地看着四周,敲开了李家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