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诞生到现在，不知经历多少年多少岁月杀伐无数的杀生刃，在这一刻终于认主，认下了它唯一的主人，就如契约里的一样，三生七世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莫晗嘴角噙着邪魅的微笑，跨出了改变他一生的第一步，也进行他血脉第一次的觉醒。

带着轻狂，带着莫名的自信，莫晗义无反顾的走向天空中的血云。如偷食禁果，为爱不顾一切的少男少女们。

天空中的血云随着莫晗的临近，也剧烈翻涌起来，一只长相像虎，大小如牛，肋生双翅，全身覆盖着血红色鳞甲的异兽，从血云中幻化出来。

这只异兽两眼如血云一般通红，低沉嘶吼的嘴中露出锋利的獠牙，在这血色的世界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穷奇。”圣誉隔着许远，但他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血云笼罩下的那片区域，清晰的了解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不错，从这血云中走出的异兽正是圣誉口中陨落在此的穷奇。只是此时的穷奇，身上尽管带着精纯的戾气，但它的身子如独孤老头一般，并非实体，除了左翅外，其他地方甚至没有独孤老头的凝实。

穷奇的身体刚幻化而出，铃铛大小的眼睛就瞪着莫晗，有贪婪，有忌惮，更多的则是嗜血的兴奋。

一声低吼，穷奇脚踩血云，双翅振动，朝着莫晗飞驰急下。

“一只死去的畜生，就算留下一缕残魂，又能翻起多大的波浪。”莫晗大笑，手握杀生刃同样迎着飞下来的穷奇残魂冲去。

尚未接近，穷奇残魂俯冲下来，带起的阵阵恶风已刮过莫晗身体。风中带着的凶煞气息，令莫晗快要窒息，更是使得他体内的血液元力都不受控制。急剧狂暴起来，随时都可能涨破身体，如之前的六具尸体般化为碎块。

莫晗双眼仍旧通红，冷漠的表情似乎在戾气的刺激下，已变成疯狂。根本不管体内的异动，也不管迎面扑来的恶风，单手握着杀生刃，不管不顾的继续朝俯冲下来的穷奇冲去。

嚓……

当莫晗与穷奇即将正面撞在一起，甚至莫晗连穷奇脸上的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时，莫晗突然一个侧身，避过穷奇正面的撞击，杀生刃狠狠的朝着穷奇侧面脖颈处插下。

杀生刃没有如莫晗所愿，插入穷奇的体内，而是与穷奇表面血红色的鳞甲发生剧烈的摩擦，火星四射。

刺耳的喀嚓声与穷奇俯冲下来带起的恶风声，如轰鸣在耳旁的雷鸣，瞬间使得莫晗七窍流血，什么都听不到。

也幸好经过短暂的摩擦减速，令莫晗获得缓冲，抓住穷奇的左翅翻身骑在穷奇身上。

穷奇一声怒吼，对这个没有在自己撞击中死去，翻身骑在身上的渺小人类十分的愤怒。双翅在空中暴虐的振动拍打，如牛大小的身体更是在血云笼罩的空间中，急剧的上升下降，横冲直撞，要将莫晗从背上逼下来。

莫晗一声冷笑，忍受着全身的疼痛，特别是耳边传来各种混杂在一起的声音疼痛欲裂。但好不容易趁穷奇大意，爬上他背上，又怎能轻易就被摆脱。

要知道穷奇身为上古凶兽，修为自不必说，就算只剩下一缕残魂，与杀生刃擦出火花就能看出其霸道。一旦脱离穷奇的脊背与翅膀，莫晗想要战胜不欲为天方夜谭。

不过幸好莫晗的肉身相比同境界已高出许多，穷奇又非鼎盛时期，只是死后残留的一缕残魂。再加上莫晗从小杀戮，体内本就有着煞气，又有凶器杀生刃在手，故而能够抵挡穷奇身上的凶煞之气，勉强抗住肆虐的音波与恶风冲击。

莫晗一手死死抓住穷奇翅膀根部，另一手握着杀生刃，全力运起体内的元力，注入杀生刃中，不断的朝着穷奇左翅根部同一个地方插入。

每一刀下去，必将引来穷奇一声惊恐的怒吼，也必将在穷奇左翅根部留下一道白痕。

莫晗早已记不清楚自己挥了多少下手臂，也记不清楚杀生刃到底扎了穷奇多少下。他的神智已经开始迷糊，全身的衣服还未接近穷奇就在恶风中化为飞灰。

此时他的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血液不停的渗出，滑过莫晗的身体，落在穷奇身上。

这些伤口都是穷奇横冲直撞，飞来飞去，带起恶风化作的风刃造成的结果。如果换一个没有修炼肉体或者意志不够坚定的修炼者，别说挥动杀生刃，还未接近穷奇就已经死去。

莫晗如血人一样趴在穷奇身上，凭借着超人的意志，挥动着杀生刃。忽然握着杀生刃的手臂一沉，这次插下没有如之前一般碰到巨大的阻力反弹回来，而是如插在一团棉花上，杀生刃齐根没入，一股暖流喷涌出来。

在空中以各种姿势横冲直撞的穷奇在这一瞬间突然停下来，漫天的血云朝杀生刃所在的地方蜂拥过去。试图将杀生刃逼出，堵住伤口，进行恢复。

莫晗咧嘴一笑，昏沉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明。

只是莫晗尚未彻底的清醒，从那诡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见了血的杀生刃或者说见了精纯戾气的杀生刃，兴奋的一声怪叫，如附在穷奇身上的吸血虫一般，疯狂肆虐，汲取着穷奇身体里的戾气。

一股股戾气通过杀生刃的过滤，变的更加精纯，顺着莫晗手臂，直冲脑海，仿佛要毁去莫晗所有的神智，让他沦为一个杀生的器械。

当精纯的戾气冲入脑海的刹那，莫晗脑中一声轰鸣，似乎什么东西在莫晗体内裂开。

这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里面充满雾气，唯见一座看起来十分残破，仍旧顽强散发着黯淡光芒的质朴石塔高高悬在半空。

当那缕清明消失，莫晗再次陷入疯狂当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脑海中的变化。

他的心底只有陷入疯狂前刻印下的执念，“我要变强，我要复仇，我要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我不愿做无根浮萍一生飘荡”，所以莫晗拼命的汲取炼化着杀生刃传过来的戾气。

又是一声轰鸣从莫晗体内传出，这一次不是脑海，是莫晗的心脏处，也不是在外力剧烈的刺激下造成，而是他的心脏似乎从沉睡中苏醒，有力的跳动起来。

砰、砰、砰，一声又一声，一声强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有力，似乎永不停止，成为永恒。

心脏跳动的轰鸣声响彻在莫晗体内，响彻在莫晗脑海，同样也响彻在莫晗身下的穷奇耳中。

狂暴凶煞的穷奇在莫晗巨大的心脏跳动声中，狂暴嗜血的眼神有些惊疑，似乎它想起来了什么，却不敢肯定，还在确定当中。

进入莫晗体内精纯的戾气，原本是由杀生刃主动吸收，再传入莫晗体内。自从莫晗心脏处跳动的声音传出后，莫晗的整体身体，准确的说是心脏，就化为一个无底洞，戾气刚进入莫晗体内，瞬间就被它全部吸收。到了后来，根本不满足杀生刃汲取的速度，竟然主动汲取。

如果把穷奇的身体喻为堤坝，那么它体内的戾气就是被拦截在其上的滔天洪水。当莫晗有力跳动的心脏苏醒的刹那，被穷奇身体拦截的滔天洪水，就如被打开闸门般，迅速的涌入莫晗体内，直奔心脏而去。

类似象狗愤怒低沉的吼叫从穷奇口中传出，它双眼中的眼神已经化为惊恐，仿佛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认命了一般。

不知已经死去多少年的穷奇本体，会不会想到，身为赫赫有名凶兽，也会有害怕的一天，从来只出现在懦弱者身上的恐惧会出现在它身上。

天地在这一刻静止，风雨在这一刹那骤停，穷奇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任由莫晗骑在他背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铃铛大小般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莫晗，似哀求。

偌大的血色空间里面，唯有莫晗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彻其中，如雷鸣，如怒吼，如宣泄。

莫晗坐在穷奇背上，脊梁挺的笔直，手中的杀生刃仍旧插在穷奇左翅根部，没有移动一分一毫。

穷奇的头颅低沉的垂落在地，眼中一片死灰色，没有愤怒，没有哀伤，似乎在那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中，一切都是应该的。

半个时辰后，莫晗从穷奇背上跳下，他的心脏还在强有力的跳动，但穷奇的体内已没有一点戾气，只剩下一个空壳。

抬起头颅，莫晗四十五度仰望血色的天空，冷漠的脸上似乎闪过不屑，一声长啸，天空中的血云被他如长鲸吸水一般，纳入口中。

血云刚入口，来自心脏的巨大吸引力就立即将其融入其中。

也不知道莫晗的心脏有什么特殊之处，汲取如此多的戾气，仍旧大小如一，没有任何改变，不过其上出现了一枚种子般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