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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妖娆 第四十七章 追逐

而萧晓九一出傅府便骑上马与那位身材佝偻,头发灰白的‘彭老’直奔凤城城门处十里长亭,傅明宇已在此等候多时,直到停了下来‘彭老’才放下心来,取掉假发,正是凝香,只见她一下下拍着胸口缓缓说道,“我真怕傅夫人让我进去!谢天谢地,还好没事!”

傅明宇立刻笑嘻嘻的跑上前来,依旧神采奕奕,哪有半分绝食的样子,“娘子,你太厉害了,竟可以让我母亲亲自下令放我出来。”

萧晓九摇了摇头,一想起刚刚傅夫人在她耳边轻语,让她照顾好傅明宇,而当她错愕的回头看时,她依旧是那副庄严大气的模样,不禁苦笑,“是傅夫人太疼你了,不舍得你受一丝苦。”

也是,是她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这位傅夫人能独自一人撑起傅家硕大家业,又岂是她三言两语所能蒙蔽过去,她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一方面满足傅明宇的心愿,另一方面,倘若真出了事,也自有萧晓九承担,傅家本就毫不知情。

不过,即使傅夫人没有提醒,萧晓九也不会让傅明宇为此蒙险。

萧晓九向四周看了看,继续说道,“当初月带我们走了一条小道,即便捷又无人知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只挂着零星几盏星星,几人已有些疲惫,还有几天路要赶,也不急于一时,萧晓九便提议去前面村落歇脚,顺便听傅明宇讲诉事情原委。

“娘子,他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要不要我去将他赶走!”

傅明宇摆弄着一株顺手摘下的狗尾巴草,晃晃悠悠的骑着马,满是幸灾乐祸的说道。

萧晓九这才发现不远处策马伫立的人影,微微叹了口气,“我去吧!”

“月!”

南竹闻声抬起头,即使入眼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前方有一妙龄少女正策马奔腾而来,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下,马蹄轻蜷,卷起一阵青草香。

“晓九!”

还不等南竹继续说下去,萧晓九已接着说道,“我知道关于这事你也是奉命行事,你不必来向我道歉。”

南竹一时语塞,他本已做好被她责骂的准备,而此时她语气平静,神态自若,极是体谅明理,他反不知该说些什么。

再回神时,萧晓九已调转马头向前迈了几步,复又停下,认真的说道,“你若是来劝我回去,大可不必了,但若是要来帮忙…那就一起走吧!”说罢不再理会还在发愣的南竹,策马前行。

傅明宇本眉开眼笑的脸在看到与萧晓九并驾而来的南竹时彻底垮了下来,只闷闷的道了声,“娘子!”

时间是一场很奇妙的轮回,当初正是他们四人一起走进了赤雪国,如今也是他们彼此追逐着离开。

前方是一个很小的村落,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但这里的人却十分热情好客,知道晓九他们沿途赶路辛苦,便邀他们住上一晚。

这家主人姓柴,儿子在外经商,只有夫妇二人在家,开着一家豆腐坊,虽在这小小村庄,日子却过得平和安详。

待收拾妥当,凝香跑出去帮柴婶布置晚饭,只留萧晓九、南竹、傅明宇在一间客舍里详谈。

傅明宇虽勉强猜到萧晓九可能认识桃妖妖,但得知她便是萧晓九失散寻找的朋友时却仍是吃了一惊,半响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满是欣喜地说道,“我和娘子还真是心有灵犀,连救人都是一样的。”

直到遭到萧晓九一记白眼,这才安分下来。

其实傅明宇知道的并不多,林林总总陈列下来不过几条。

傅明宇第一次见桃妖妖还是去年年底拜月节上那一场惊鸿一舞,几番打听后才知她是玄国最负盛名的歌舞坊步生莲新出的舞姬,只是当时他被母亲催促着回去过年,中途又遇上萧晓九便忘了此事,当他再来步生莲时,早已是人去楼空。

只知她看上了柳家二公子柳谨言,各种追求告白层出不穷,却接连被拒,成了异都空前绝后的笑谈。

后柳家人不堪忍受此等流言蜚语,便告诉桃妖妖要进柳家大门,除非变成一位彻彻底底的大家闺秀。

当时众人皆以为那位能歌善舞妩媚绝伦的女子定会深受打击,一蹶不振,从此弃了柳家这支高枝,投入早垂涎她美貌的其他权贵之人的怀抱。

因为在他们眼里,桃妖妖之所以追求柳谨言,不外乎为了钱财二字。是的,柳家是玄国的皇商,是整个玄国,甚至整个九华大陆最有钱的一家。

不过柳家和傅家这种从内而外都写着‘我很有钱’的人全然不同,柳家很内敛,但即使他很内敛,商豪之名仍是众口皆知。

还有便是,柳家是书香门第,虽是经商,但涉及三教九流的全然不占,若要真的评论,柳家便堪称真正的阳春白雪,而玄国商业第二大家傅家,便有些稂莠不齐了。

所以那些所谓名士贵族更愿意选择与他们同样洁身自好的柳家,即使柳家东西未必好,价钱未必公道,但声名却是远播。

而根据大家的随众攀比心理,是名士的不愿降低身份,不是名士的沽名钓誉,所以柳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傅家打入低谷,尤其是在异都这种富贵奢华之地,傅家虽混迹其中,但要与其分庭抗礼却是不易。

由此可见,柳傅两家结的梁子便不可谓不深,由此可见,傅明宇决定去异都发展是下了很大的勇气。

而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桃妖妖就此销声匿迹了,于是这个在所有人记忆中明媚鲜活的女子,像一株暗夜开放的昙花,明媚了整个黑夜,突然出现又突然终结。

之后不久,便有人注意到柳家旗下一家成衣铺灼华阁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俘获了众多异都人的心。

这不仅因灼华阁衣服造型独特,标新立异,又彰显身份,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衣服可以让人更显活力,在异都的纸醉金迷的生活里,燃起了一抹青春与活力,让人不由自主便想起那个同样如阳光般明媚的少女。

灼华阁的设计师傅姓桃,不同于萧晓九一想到桃姓便想到桃妖妖,因为在她的认知中没有桃姓,而桃妖妖之所以姓桃也并不是因她父母姓桃,而是因她是一个孤儿,本就无名无姓。

而作为异都自认见多识广的一群人,并不会认为此姓有多特别,因为有第一个人姓,便有第二人姓,所以谁也没将那位新出的桃娘子认作是桃妖妖,因为桃娘子深居浅出,桃妖妖呼朋引伴,桃娘子严守礼教,桃妖妖滋性随意。

但也有例外,那个例外便是傅明宇。

傅明宇第二次见到桃妖妖是在一条小巷子里,那条巷子人少清净,他喜欢走在那里不被打扰的感觉。

那天,他偏偏见了一个人,看起来是个极普通的女子,言行举止也是一板一眼,可她走了几步眼见四下无人,便随性跳起舞来,浅红的裙摆铺展开来,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即使打扮全然不同,但那份无可比拟的鲜活与明媚使傅明宇一眼便认出那是桃妖妖。

显然,桃妖妖也看到了傅明宇,她全无扭捏之态,而是自然随意的走过来,拜托这位陌路相逢的公子帮她保守秘密。

只是傅明宇留了小小心思,没有告诉她他是傅明宇,虽然傅明宇经营的生意与柳家毫无冲突,但仍是不可避免受到柳家打压,而作为当时柳家下属的桃妖妖未必会对他存以好感,就这样,一来二回,两人便认识了,却也只是泛泛之交。

傅明宇偶尔请她帮忙出些讨女人欢心的主意,而这个被傅明宇讨好的女人自然是萧晓九,而桃妖妖也常常对他诉诉苦,但每次她哭完笑完,依旧会信誓旦旦去追逐那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星光。

当时她笑的依旧明媚,晃着酒杯言笑晏晏的说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拜月节上,当所有人或艳羡,或赞叹,或垂涎,只有他眼带不屑的走过,那时我便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追到他。”而就是这一句戏言,造成了后来无法挽回的悲剧。

眼见她日渐悲凉,哀默,无语,傅明宇虽是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直到后来传来画皮女妖的消息,而告她的便是她心心念念的柳谨言。

此话一出,许多嫉妒她的,恶意诽谤的纷纷相告,谣言愈演愈烈,更有甚者当地府衙找出一些这半年内发生的无名公案,纷纷赖在她头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起女子被干血弃尸的案子,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他地方也陆续发现几起干尸案,一并加在了她的头上。

因此事事关重大,便由监受司全权负责,哪知他查也不查,便判了桃妖妖妖女祸国殃民之罪,于三月十五日,处以火绳刑。

饶是从来对玄国不甚了解的萧晓九也对火绳刑如雷贯耳,所谓火绳刑是两根木棒间穿绕一极细极长的钢丝,在火上炙烤至红热,将受刑者除衣,以火热钢丝一圈圈缠绕勒紧,侵入骨血,焦肉恒生,严重者可将骨骼一段段切下,是比凌迟还要残酷千百倍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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