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文的神情变了变，凝重地开口：“裂仙境向来是从入口处出去的，我们闯入了从未进入过的第五层，现在要再回去恐怕本是不易，如今要是连出口都封闭了，那该如何才好？”

慕容文心中虽然仍旧因为这从未有人进入过的第五层而波澜翻覆，但他也不得不开始考虑，如果出不去，那进来了又有何用？

“既然都来了，为何不去看看呢？”君华对他说了一句，接着笑了笑，一手牵过凤珏，不顾女子微怒地盯着他，就往大殿里面走去。

慕容文讶异地砍了他一眼，但想到还是他带自己过来的，便还是跟了上去。

凤珏的目光落在那只紧紧扣着自己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小步走着，贴近他的身边，低声说道：“你先放开我。”

“若是我说不呢？”君华的双眸中熠熠生辉，若灿烂星辰，伸手不及，缈缈悠远。看到凤珏吃瘪，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转而认真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岚霜的存在吗？”

凤珏半是偏着头，眸子垂着没有看他，半晌之后幽幽道：“我好奇，并不代表我一定要去知道。”

君华没有再说什么，一路带着两人走到了内殿，这里的布置干净简单却又不失风雅，但显然一看就是一位女子的寝殿。

“这里是……”慕容齐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君华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君华抬了抬眸，视线移到的墙面上挂着一幅长长的画卷，上面的画面栩栩如生，如梦如幻。

那女子的面貌赫然就是凤珏刚才见到的岚霜，素雅的容颜之上依稀是温柔缱绻的神情，而她的眉眼微扬，似是将全部的情意缠绵地留在了身边男子的身上。

而画在她身边的男子五官分明，玉冠束发，一身的贵气不言而喻。他牵着女子的手，也是相视而笑。

“上面的那个男子，他不是仙。”君华眼中无悲无喜，却是看向凤珏有了一丝的叹息，“他曾是远安国的国君。”

凤珏闻言蓦然抬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远安国的……国君？”

慕容齐听到之后也是一愣，随即回想起一些以前听父皇母后说过的事情，也是朝着那幅画深深地看去。

“那他们是？”凤珏启唇。

“仙尊岚霜爱上了一个凡人，所以背弃了与她最好的友人的誓言，与慕容宁安在一起了。”君华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了一些画面，他不同情岚霜，但是岚霜却不会再成为凤珏的挚友，如果说凤珏还有记忆，或许不知是喜是悲才对，“她把自己的残魂封印在这第五层，只是机缘巧合被打开了，所以我们才能进入，才会造成天地大动，只要过一会儿出去就没事了。”

后面这句话，君华是对慕容齐说的，也算是让他不要再多想。

可是凤珏却是能够感受到君华对她的意有所指，或许，真正打开封印的就是岚霜自己，而封印入口的也正是她，她只是想带自己入内而已。

凤珏的眼前似乎还能看到，岚霜露着复杂叹息的神情，强忍着悲伤而起的笑意。

她似乎听到女子对自己说：“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怨你。”

凤珏的眼前忽然一黑，胸口处剧烈地疼痛，面色刷得惨白，一种无力感布满全身，浓浓的怨气在她的感知中蔓延开来，这股铭刻自灵魂的悲哀几乎要将她吞没。

凤珏觉得自己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瞬间灵力暴动。

慕容齐直接惊觉地退开了好远。

君华眼神一变，漠然地看着女子睁开双眼，里面不是原本的黑白分明，澄澈干净，而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古井无波。

“你是岚霜吧。”君华的面上褪去了笑意，转而是一种高远莫测的空灵，他的容颜极美，魅惑众生，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那张面对着他的是凤珏的脸，是凤珏的身体，而此时控制着她身心的人，分明就不是她自己。

岚霜抬手轻轻摸了摸属于凤珏的脸颊，又低头瞧了一眼手心，最后漾起一抹平静的笑，似是嘲讽般地看向君华，“你说，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你会难过吗？”

君华沉默了须臾，慢慢抬眸看了她一眼，“就算是你的心里再怎么埋怨，你都是不会伤她的。我早该猜到了，你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去死的，毕竟你更恨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想，你对她应该是真的想要道歉吧。”

岚霜摇头失笑，又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慕容齐，眼神稍有怀念，接着便抬手一挥，慕容齐的身影立刻就在原地消失，已是被送了出去。即便是一缕残魂，她也是古仙界的仙尊。

“不相干的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该算算你我之间的事情了。”顶着凤珏的容颜，她微微扬起了笑意，却是会让人心底发寒的冷。

君华的眸中忽明忽暗，微光隐现，黑衫飘拂，“如果当年我不杀慕容安宁安，就由着你去随意逆天改命，那么将要承受这一切责罚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珏。”

“所以我才会觉得对不住她，是我离她而去。”岚霜敛着眸，幽深死寂，她的手中掐诀翻覆，碎火剑立刻就从眉心窜出来到了她的手里，“她知道我想为宁安续命，但她也没有阻止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要杀了他。难道只能你护神君，而不允许我爱别人吗？”

“因为他只是个凡人，而你是仙尊，这就是最大的区别。”墨发无风自动，他的神情遥若高山独立，眉宇间的平静似乎才是他最寻常的神情。

岚霜怔愣了一下，苦笑着看向君华，手中的碎火剑被她紧紧地握着，“碎火剑啊……没想到魔尊云虚的剑居然会真的落在了她的手上，你还若无其事地让她继续用，还真是大度。不过，你这具身体不过是只有出窍，即使我只是依附于神君的轮回之体，你也是敌不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