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看着大少爷闭上了眼睛，她就大胆的抻着脖子看了一眼被塞进了自己小伙伴儿手里的书，上面五个字，她只认识一个。

“云云，都认识么？”

柳絮伸着小手挡着自己的嘴跟婉云小声的说道。

认识倒是认识，但是没人告诉她，古书要怎么断句啊。

当初跟着宋嬷嬷学习的时候，宋嬷嬷也让她看过些杂书，当然，她也从来没要求过婉云需要念出声，亦或是背诵什么的。

手里拿着的这本书，她只会看，要怎么读出来？

婉云捏着书本半天没说话，何子晋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虽然没问出声，但是婉云确定自己看到了大少爷眼里的疑问。

做人奴婢的，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废话。

婉云咬了咬嘴唇，长吸了一口气，轻声快速的读了出来。

好在这文章没啥标点符号断句什么的，好歹还有个章节，而且每章都不大长，一口气读不下来，两口气总能完事儿。

“噗哧”

一声喷笑打断了婉云继续的声音，婉云张了张嘴，看向了笑的肩膀都缩成一团团儿的柳絮。

“云云，即使我没听过多少人念书，但人家念书很明显你不一样，这我还是能够知道的啊。”

柳絮一开口让婉云有点害羞，瞬间脸蛋儿红了起来。

何子晋嘴角眼睛微微睁开了一道缝隙看了一眼缩成一团儿的婉云，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识字念书，这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做好的事情，别说婉云能把这本书基本读下来，就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即便能读得起书的也没几个能认识这么多字的。

虽然觉得婉云读起来挺有趣，但不可否认，这丫头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何子晋摇了摇头，并没有打断柳絮呵呵的笑声，以及婉云此时微微窘迫脸蛋微红的表情。

马车上面的愉悦气氛好似也感染到了赶车人一般，不大一会儿，一首民俗小调儿就在马车外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不细细的听，基本是听不出来的。哼唱的音调儿让人听着心里极为开阔，舒服的很。

婉云看了一眼眼皮动了动的大少爷，转身撩开了门帘与外面的赶车人攀谈了起来。

赶车人虽然算是府里面的人，但是也是跟着老爷经常在外面跑事情的，知道的事情也多，此时跟着婉云一般的玉娃娃说话，自然是可着有趣儿的说起来。

柳絮坐在马车里抬眼看了看闭着眼睛休息的大少爷，没忍住，到底也还是跟着婉云一起出了马车吹冷风去了。

何子晋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了的车门，眨了下眼睛，又闭上了。

“怎么也出来了？少爷跟前儿没人不行。”

婉云一转眼就看见了偷偷摸摸藏在她身后不出声儿的柳絮，吓了一跳。

“哎哎，别走啊，少爷睡了，我看见了，咱们再呆一会儿吧。”柳絮眨巴着大眼睛，状似肯定的对着婉云点了点头。

婉云看了眼身后已经被柳絮关上了的车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两个岁数不大的小丫头在赶车人身边儿讨论进不进去的问题，两张小脸儿都被迎面的冷风吹的红彤彤的，赶车人看了眼两个小丫头，笑了笑，停下了继续叙说的嘴。

“我进去吧，出来的时间长了，不好。”

柳絮虽然想跟着婉云一起听，但到底也没使劲儿拉住婉云。

相比较外面凉飕飕的让人倍感不适的天气，车厢里面简直就是天堂。

婉云小心的靠近放在车厢一角的暖炉，缓了一口气，搓了搓就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冻得通红的小肉爪。其实比起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她宁愿坐在马车里无聊着。

“怎么回来了？”

婉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依旧闭着眼睛依靠在那边的大少爷：“回大少爷的话，外面太冷了。”

何子晋的嘴角翘了下，相比较说什么不放心他自己待在车厢里，顺便跟他表一下忠心什么的话，还是这种‘大实话’来的让他舒服。

何子晋敲了敲自己桌面上放着的小核桃，婉云立马识趣儿的拿出放在小桌子下面抽屉里面的小锤儿，轻巧的敲起了核桃。

姜黄色的核桃仁儿被婉云小心的放在另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干果清香味儿。

当然，这香味儿很吸引人，但是对对面的那个始终闭着眼睛的大少爷来说，好似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

“这身衣服很好看。”

婉云捏着小金锤儿的手顿了下，柳絮不是说大少爷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赏赐下来什么了么？骗砸！

何府的马车在这还没出年节的时候出了城，街道上完全没有人抢道儿，以往热闹的街道，此时也只是偶有两个行色匆匆的行人小心走过。

婉云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响动，却是半声吆喝都没有，哪怕是她们路过据说最热闹的东街都没有。

一溜儿的马车一个跟着一个的出了城，直接奔着京郊的惊觉寺而来。

因着还没出年，一路走过来路过的人少得可怜，往日人声鼎沸的惊觉寺也毫不例外并没有多少香客。

“少爷，到了。”

马车外的赶车人敲了敲车厢，低声说道。

何子晋睁开眼睛，眼底并没有半丝迷蒙睡意。婉云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和柳絮一起给大少爷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物，就随着大少爷下了马车。

他们马车停下的地方就在惊觉寺正门儿的山脚下，从他们这个方向抬头往上看，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惊觉寺的影子。

一条四人并排的石阶小道儿并不很宽敞，周遭多是低矮的树木花草，偶有一两只小小的动物窜梭其中，好似并不怕往来的香客一般。

感觉自己手上带来了点儿拉力，婉云收回了目光同柳絮一起小心的跟在大少爷的身后往前走。

坐在第一辆车的老夫人早就下了车，此时左右手各有一个女子搀扶着随她一起抬头看向惊觉寺。

“娘，天寒，咱们上去吧。”

何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低头垂眼的何许氏，皱了皱眉头，应了一声。

这个大儿媳妇，她是怎么看，都不是很满意的，尤其是……老夫人的目光越过何许氏的身影看见了她身后缀着的两个叽叽喳喳没个消停气儿的女孩儿。尤其是这么两个不懂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