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不明白凌昀的喜从何而来,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喜根本不是因为娶了新欢,而是从宫里传来的那个消息。
“相爷,太子殿下病重,前去侍疾的人说,最迟丑时就会殁了!”
凌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此——轩辕承奕,你所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也是独子,就这么没了,不知道你这个皇帝是何心情?
他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前朝后宫都有他的人手。即使皇帝将太子保护的再好,也难逃这样的厄运!
金镶玉,在他眼里或许平淡无奇,但是上面镌刻的“辰”字,倒是再次提醒了他太子将亡的事实。
太子一死,下一个目标就是那个文弱的皇后,接下来扶持淑妃为后,诞下皇子……
这下,整个凌云王朝,都会被他掌控!
“皇太子轩辕亦辰,本相希望你一路走好……”凌昀淡笑着将金镶玉塞回女孩的手中,“清儿啊,收好它,以后好做个念想!”
与凌昀的喜截然相反的是,景阳宫里深切的悲。
武穆宗坐在太子身旁,看着他青紫的脸,从心底逐渐蔓延开来痛意——朕最看重的儿子,悉心教导六年的儿子,就要离开人世了吗?教他文韬武略,偏生败在了毒术上!如果让朕查出真凶,必将处以极刑!
“子辰,母后在这里,睁开眼睛看一眼母后好吗?”皇后握着太子的手不住落泪。
看见皇后如此,周围侍疾的人也都哀哀低泣,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
“梁太医,太子现在情况如何?”武穆宗忍住泪水,转身问太医院的院正。
梁烨也是惊惶不已,明知道太子即将离世,还是按照指示再次探脉象,安慰帝后:“皇上,皇后娘娘暂且放心,太子殿下他……”
“照实说,恕你无罪。”武穆宗不敢再看太子。
“这……”梁太医突然间神色大变,伸手翻了翻太子的眼皮做了最后一次确认,随后哽咽着回禀,“皇……皇上,太子他……他已经去了!”
皇后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扑到太子身上哭的近乎昏厥,武穆宗扶住她的双肩,自己也落下泪来。
一时间,景阳宫里,哭声震天。
帝后二人倒是陷入悲痛,而周围人就不得而知了。大家一个劲的哭泣,反而忽视了“已故太子”的情况。
躺在榻上的太子,面上的青紫色逐渐褪去,恢复了原先的红润。指尖微微动了动,剑眉微皱,好像在挣扎着什么。最终,慢慢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父皇……母后?
他一怔,复又闭眼假寐——
他记得,他明明和父皇一起去了终南山,中途和玄寂门主的弟子来到一处后山,后来……
他脑海中又跃动起当时那团烈焰,有个女孩在那儿被活活烧死!他赶去的时候,只看到了面目全非的焦尸,然后呢?
他佩戴的金镶玉佩突然间和焦尸身上的半块玉佩合到一起,然后便陷入了昏迷。醒来时,就看到景阳宫里的这幅场景。
“传旨下去,追封朕的嫡子轩辕亦辰为端慧皇太子,葬入……”武穆宗的声音传来,有几分不真切。
太子意识瞬间清醒,他终于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两年前,他曾经在宫中莫名中毒,在鬼门关前晃悠一圈活了下来。经此一事,父皇才决定请教高人教授他解毒之术,后来才会带他去终南山欲拜武林盟主玄寂为师。
所以说,这一次昏迷,将他又重新带回了两年前,是吗?!
“咳咳……父皇……”太子活动了一下手臂,沉声唤道。
“啊!”靠近床榻,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几个宫女看到太子醒来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武穆宗闻言,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太子——青紫色散去,毒斑全无,那个亦辰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梁太医拭了把额上的汗,率先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老天爷不忍太子殿下就此离去,现下已让他转危为安了!”
本来还哭哭啼啼的众人,因太医的话又重归喜色,纷纷跪下庆贺。
“好!好!好!”武穆宗握住亦辰的手,眼中满是激动,“没有离开父皇母后,那就好!”
皇后面上的悲戚也一扫而光,只用帕子掩唇,止不住的喜极而泣。
“方才那几个御前失仪的宫女,看到殿下醒来在这儿聒噪什么?!”站在一旁的殷淑妃缓缓开口,“平白让殿下受惊了……你们几个,自行去领针刑,好长长记性!”
所谓针刑,便是用淬毒的33根针扎向罪人口部,往后不死即废。听到这样的话,那几个宫女大惊失色,立刻磕头讨饶。
皇后面露不忍,劝道:“子辰这才醒来,见了血光怕是不好,妹妹就不要对宫人用刑了……”
“娘娘说的是……”淑妃瞥了一眼皇后,补了句,“究竟不是亲生的,惊了也无谓啊……”
“淑妃娘娘认为宫人御前失仪,应该领针刑,那么娘娘你在父皇面前犯了更大的错,身为高位应该领何刑罚?!”静观的太子终于开口,“五妃之首都不是的妃位,顶撞母后且不说,居然当着父皇的面妄论皇嗣一事……只怕小小针刑还不足以抵罪吧?”
淑妃看向眼前这位六岁的太子,眼里尽是难以置信,忙跪下:“臣妾多嘴,请皇上恕罪!”
“正如母后所说,今日不宜见血光,本太子便免了宫女之罪。”亦辰撑着身体坐在榻上,意有所指的在武穆宗身边道,“只是有些把事尽做在暗处的人,总应该受到明面上的惩处吧?”
淑妃紧咬下唇,将头埋的更深,终是听到武穆宗的一句:“既然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淑妃就回宫中静思一月吧!”
“是!臣妾遵旨!”她不得不接受这样变相的禁足。
亦辰看着淑妃不甘的面容,眸光逐渐变得犀利:当初我不知下毒者是何人,莫名重回这里,你的伪善是时候由我来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