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那两个人贩子醒来后会回去报复那些孩子,慕青牙一咬,搬了块大石头把两人的双臂都砸断了,希望他们能吸取教训,别再做拐卖孩子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长乐鸟在她下马车后就啾啾的叫着飞在她的身边,估计是一路上都跟着她,慕青不敢再贸然搭顺风车,她老老实实的在长乐鸟的带领下,继续踏上前往王城的路。
不知走了多少的路,翻过了多少座山,脚底都磨起了血泡,饿了就在长乐鸟的指引下摘些野果吃然后歇歇继续赶路。路过城镇没有多少钱只能找个墙角窝着将就一晚,天公偶尔不作美阴着脸下雨,慕青就一身单薄短褂躲在屋檐下冻得嘴唇发紫,
就这样,终于在第二十一天的下午,还顽强的活着没有病死饿死的慕青终于到了王城的城门口。
王城的城楼极其壮观威武,慕青站在城门口惊叹,现代的壮观建筑有许多,但如此充满气势和古代气息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城楼上旗帜随风摇摆,士兵手持长矛挺胸矗立着,看上去颇是威严。
慕青仰头看了几分钟,然后迈步走进城中。
两旁站立的士兵见到慕青皆侧目,一个乞丐的肩上竟然停着只从未见过的漂亮的鸟儿。
王城果然不一样,空气中飘着莫名的香味,街道又宽又干净,街道两旁或高大或小巧的建筑鳞次栉比,热情的商贩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时有华丽的轿子与慕青擦肩而过,慕青赤着又脏又臭的脚走在人群中,衣着整齐光鲜的人们都捂着鼻避开她。
一股食物的香味在慕青鼻尖流连,慕青抬眼看去,前面有一家包子铺,店家摆了张桌子在门口,上面用竹笼盛放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诱人的香味引得不少人都前去购买。
慕青看得眼馋,她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三块铜板。
算了,慕青又把钱塞回怀里,闻闻就行了。她从怀里摸出野果塞进嘴里,还好进城前她在树林里摘了些果子,这果子又酸又甜,也挺好吃的。
“啾啾~”
长乐鸟张着它如红宝石般的小眼镜看着慕青。慕青掏出颗果子递到长乐鸟面前,长乐鸟伸着脖子把那果实啄起。
走着走着,慕青只觉得脚下有些粘粘的,她抬脚一看,脚底又黑又脏,血泡都破了,刺鼻的味道让人作恶。
前面一小孩将装包子的油纸袋扔在地上,慕青愣了愣,走过去把那油纸袋捡了起来。
坐在小巷的墙角,慕青把那油纸袋撕成两半,垫在了两只脚下。
慕青站起来走了两步,纸掉了。
“噗~”坐在慕青对面的一衣衫褴褛的大叔嗤笑一声,然后在这小巷中的其他四个乞丐都开始笑起来。
“哈哈,哪里来的小娃娃,笑死我了!”
“哎呦我的妈吖,太有才了,老子光了这么久的脚都没想到这招~哈哈”
“哈哈,哈哈我笑得快把刚才吃的馒头吐出来了!”一尖嘴猴腮的男子夸张的捧腹大笑。
“啥!”他旁边披头散发瘦瘦弱弱的男子揪住尖嘴猴腮的男子的头发“你小子讨到了吃的不吭声,吃独食啊!”
“哎呦~别打,别打我”尖嘴猴腮的男子捂着头求饶。
“哈哈,这两又打起来了”
“天天打,我老头也是服了”
慕青:“...........”
“小娃子你从哪来,瞅着眼生”刚才那个率先笑出声的大叔用慵懒的语调问道。
慕青看向他,男人头发乱蓬蓬的遮着脸,只能看到他布着青色胡渣的下巴。他背靠着墙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上身穿着补了几处补丁的灰褂子,裸露在外的结实手臂上布着几条像毛毛虫在爬一样的伤疤。一条腿曲起一条伸直在过路上,裤腿挽到膝盖,一副悠闲又邋遢的样子。
在这些或衰老或瘦弱的乞丐中,他显得有些特别。
“很远的地方”慕青眨了眨眼。
“奥?”大叔低沉的声音似乎透着丝惊讶。
“过来”大叔冲慕青招了招手。
“哎呦,大哥你要干嘛”尖嘴猴腮的男子凑到大叔跟前“照顾新人?”
“去你的”大叔一掌啪在男子脸上把他推开。
男子一脸委屈的缩到一边,其他的乞丐或是躺下休息或是离去,小巷里又安静了下来。
慕青迟疑了一下,向大叔走过去。她在大叔面前站定,两只小脚的脚趾有些无措的翘了翘。
“坐”大叔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地面。
慕青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大叔向慕青的脚伸出手,慕青膝盖一侧,避了开。
大叔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他抬头看着慕青,透过那乱蓬蓬的头发,慕青似乎隐约看到一双坦诚的眸子。
“让我瞅瞅,发炎就不好了”
慕青把脸埋进膝盖。
她感觉自己的脚被轻轻执起。慕青悄悄抬起头,只见对方似乎在专注的看着她的脚底。
“你咋整的,都化脓了”大叔放下慕青的脚,然后站起身“走,我带你去洗洗”
慕青犹豫了一下,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大叔的身后。
她没有忘记被人贩子欺骗的事情,她不应该如此轻信他人,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大叔不是坏人,一定,不是。
七拐八拐,大叔带着她来到了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见到大叔,老太太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家。
“大娘,借你家木盆子使使,我给这小娃倒点水洗洗脚”一进门,大叔就往院里的水井边走。
“哎哎”老太太高兴的应着,有些昏花的老眼看着慕青“这小娃看着陌生,哪来的啊”
“地儿远,我也没搞清”倒满一盆子水,大叔道“小娃娃你快过来洗”
慕青捏了捏自个的衣摆,走上前在那小凳子上坐下,瞥见大叔正和老太太热火的聊天,慕青把脚放进了盆里。
冰凉的井水触到脚上伤口的刹那,钻心的疼痛席遍脚底,如有针刺。
慕青抿着唇,伸手去清洗脚上的脏污。一盆清水很快变得浑浊,就这样吧,慕青抬起脚。
“再洗一遍”大叔不知何时站在慕青的身侧。
慕青一愣,就见大叔端起她的洗脚水倒掉,又端了盆水放在她脚下。
慕青只得又忍着疼再洗一遍。这回的水不像刚才那般浑浊,透明的水中从慕青的脚下流出几条血丝,又很快在水中消散。
“来”大叔执起慕青的脚,用一块布轻轻擦着。
“我自己来”慕青忙伸手去拿布。
“没事儿,顺手给你上点药”大叔说着,朝屋里喊了声“大娘药泡开了没有?”
“哎,好了好了”老太太应着,左手端着碗右手提着双鞋走了出来。
大娘把鞋在慕青脚边放下“你看看这鞋能穿不”
“不用了,谢谢”慕青垂眸“我这样就可以”
“大娘这鞋哪来的啊”大叔一边用布蘸着碗里白色的液体涂在慕青的脚下,一边问。
“我孙女儿的,她现在出嫁了,这鞋就留我这了”老太太乐呵道。
“谢谢大娘了,正愁去哪给她搞双鞋呢”大叔笑道“你瞧她的脚,都磨成啥样了”
“哎呦,这孩子到底打哪来,脚都走成这样了”
慕青:“...........”
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
慕青亦步亦趋的跟在大叔后面,鞋子有些大,一走快脚就在鞋里磨来磨去,磨得脚底生疼。
“咋了”大叔突然停住脚步“鞋子大了磨脚?”
慕青:“..........”
“刚才大娘问你合不合适你不说合适么”
慕青:“...........”
就这样跟着大叔又回到了那条小巷,大叔一如刚才那般靠在墙上,而慕青挨着大叔,坐在了他的旁边。
双手抱着膝盖,慕青不时看两眼大叔。
“咋了,我脸上有蚊子”终于忍不住慕青的视线,大叔懒懒出声。
“我要走了”
“奥”
“谢谢你”慕青站起身,冲大叔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大叔似乎一愣,然后他抬起头。一头乱发下,慕青似乎感觉到了大叔的眼睛在看着她。
大叔:“你去哪儿啊?”
慕青:“该去的地方”
大叔:“...........”
大叔:“去吧,你这小娃子真奇怪”
迟疑了一下,慕青道“大叔你也很奇怪”
大叔:“奥?”
慕青俯下身子,一手将大叔遮着脸的乱发抚了起来,果然,在这乱发下,隐藏着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脸,和一双明亮的眸子。
“你这是做什么”大叔蹙眉,这小娃的举动太出乎意料再加上他没设防,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看到了真面目。
“记住大叔的样子”慕青的眼睛定定看着大叔的脸“日后我定会报答您”
慕青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脏兮兮的手上捧着个她路过包子铺时流口水的大包子,边吃边走。
刚才她说要报答大叔,大叔和她大眼对小眼了半天,然后拉着她到包子铺给她买了包子就一声不吭的走了。
她盯着大叔的背影看了半天,直到大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她才转身朝与大叔相反的方向走去。
对这个大叔她有许多疑问,比如他为什么身体健康却还做乞丐,那个大娘对大叔为什么这么热情,而大叔又为什么会对第一见面的她如此这般。
但就像大叔对于他提出的问题,她敷衍回答大叔也闭口不问一样,她不会去问大叔也不会再想这些。
有时候,有些问题不需要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