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之后,人潮散尽,沈宅陷入了令人恐惧的安静,沈辰阳的尸体已被救护车拉走,沈妍冰依然如同一截风干了的枯木,挂着一身雨水站立在那里。
一湾血红色的‘小溪’从沈妍冰的脚下流过,被婚纱的裙摆吸噬。佣人吴妈扶着她的身子:“小姐,回屋换一身干衣裳,当心着凉!”
沈妍冰眼神空洞无光,任由吴妈牵引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朝前走,吴妈抹了一把泪:“小姐,你要节哀,我在沈家呆了十余年,也算是看着你长大,先生之所以选择这样,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任由吴妈说多少话,沈妍冰始终一言不发,像是灵魂脱壳,跟随父亲去了,完全丧失了意识和语言能力。
……
梁珂欣吩咐所有的佣人,去婚礼现场收拾残局,前脚支开他们,后脚与沈妍夕一道,提着行李匆匆驱车离开。
闫旭东站在沈辰阳的书房的窗口,望着碾起两道水花,飞驰而去的汽车,冷哼一声:“跑的还挺快!也不怕沈辰阳还未过奈何桥,反身拉你们一道上黄泉路!”
翻箱倒柜,闫旭东将原本整洁的书房搞得一片狼藉,并未找到值钱的东西,他一拳砸在书桌上,恶狠狠的痛骂:“沈辰阳,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什么都不留下,还指望我照顾你女儿?痴心妄想!”
闫旭东沉着脸从书房出来,气势汹汹的上楼,心想:风光几代的沈家,一夜间如落地黄叶,沈辰阳,沈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拜你所赐,你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败家子!如今的沈家,除了这宅院,恐怕最值钱的,也就是沈妍冰的处子之身了!
……
沈妍冰和衣躺在床上,面容呆滞,闫旭东推门进来,狠狠的摔上门,面目狰狞的扑向她。
闫旭东的双手触碰到沈妍冰的身体时,她像触电一般,弹跳起来,惊恐的瞪着他,全身哆嗦:“你,你要干什么?”
“老子今天结婚,你说我要干什么?”闫旭东一脸讪笑,沈妍冰惊惶的朝后退:“畜生,滚出去!”
“沈妍冰,你可是老子明媒正娶的老婆,拜了堂,入洞房,天经地义!”沈妍冰被闫旭东逼得靠在床头上,退无可退,她捏紧了拳头,愤怒的大吼:“你不要过来!”
“就算你那死鬼爹在这儿,也没有理由阻止我!”闫旭东抓住沈妍冰的双脚,用力把她拖到面前,身子一挺,将她压在身下:“既然结婚,你就是我的女人,想要啥时候破你的处,老子说了算!”
“闫旭东……你不是人,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干畜生才会干的事?”沈妍冰双手又抓又挠,疯了似的,张口咬住闫旭东的胳臂,疼痛刺激,闫旭东狠狠的甩了她两耳光:“想让老子啥也没干,就背个二婚的黑锅,没门儿!”
沈妍冰的嘴唇上血迹斑斑,那是从闫旭东手臂上深深的牙痕渗出的血液,她的四肢被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以示愤怒。
……
啊——
一声惊心动魄的喊声,划破了沈宅的宁静,吴妈战战兢兢的跑到二楼婚房门口,忐忑不安的在门口徘徊,她壮起胆儿,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天空中再度响起闷雷,与屋内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吴妈心急如焚,热泪盈眶:造孽哦,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先生,你在天有灵,救救大小姐吧……
吴妈絮絮叨叨:“先生死了,夫人带着少爷跑了,大小姐被糟蹋了……老天爷,沈家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
闫旭东从神志不清的沈妍冰身上爬起来,冷冷的盯着她,边提裤子边说:“沈妍冰,老子等了你十年,今天一笔勾销,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落毛凤凰不如鸡,你别以为自个儿还是沈家大小姐!”
沈妍冰一动不动,身下的床单上,一抹小鸟般的殷红,诠释着她已经从大姑娘成为女人。
窗外再次下起了瓢泼大雨,闫旭东在屋里四处翻找,将值钱的东西悉数丢进了他的行李箱,而后,头也不回的出门,下楼。
……
“不是人!”吴妈从拐角处走出来,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急匆匆进入卧室,哽噎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吴妈扯过被单,裹住沈妍冰赤.裸的身体,心疼的拨开她散乱的头发,抚摸着她红肿的脸,低声啜泣:“大小姐,你的命咋这么苦啊!”
“吴妈……”沈妍冰抱住吴妈,心中悲悯,想要放声痛哭,然而,她的眼睛里干涩无泪,悲戚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连哭都不会?为什么……”
吴妈拍打着沈妍冰的后背,轻声道:“人啊,伤心过了头,就不知道痛、不知道哭了……小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吴妈,我求求你,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沈妍冰苦苦哀求,可她知道,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苍天,瞒不过她九泉之下的母亲。
“大小姐,我一定会烂在肚子里!你得打起精神,沈家只剩下你了,你若是再倒下了,沈家就真的完了!”吴妈声泪俱下,恨不能替沈妍冰将她心中的泪流出来。
沈妍冰依偎在吴妈怀里,久久不肯离开,恍惚间,她感觉仿佛置身于母亲温暖的怀中,母亲慈爱的注视着她:“小冰,你一定要坚强!”
“妈妈……妈妈……”沈妍冰低声呼唤。
“大小姐……”吴妈心都快碎了,作为母亲,她不敢想象,若是自个儿的女儿遭遇了此等非人的虐待,她会怎样,恐怕,一定会不顾一切,杀了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一个焦急的男音:“大小姐,不好了,法院派人来,说沈氏欠了银行的钱,要查封沈宅,催促大家搬出去!”
沈妍冰如遇当头棒喝,敲得她头疼欲裂,吴妈隔门答话:“你先下去,大小姐知道了!”
沈妍冰胡乱套上衣服,冲进卫生间,淋了一个冷水澡,之后穿戴整齐,站在洗漱池前,面对镜子,仅仅过了几个小时,镜子中的那张脸就变得面目全非。她怔怔的问:“你是谁?”
镜子中的人冷冷的瞪着她,傲慢无礼,沈妍冰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抵在脖子上,稍一用力,鲜血渗出,顺着雪白的肌肤往下流,镜子中出现了母亲慈爱的面孔,目光严厉:“小冰,你怎么能这么懦弱?你不配做我的女儿!”
咣当当——
沈妍冰手一抖,剪刀撞到洗漱池台面,跌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