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觉得,此时的自己,很可笑。就仿佛小时候大人们吓唬小孩子一般:被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我咬了咬下唇,不在说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迎面走来的,便是墨桀。“你昨夜过得如何?”墨桀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像极了曾经的我,面对那些黑帮老大的时候。
我笑笑,勾唇道,“我去哪里,和哥你……没有什么关系吧?”我轻声地反问,此刻却尤其在意他的回复。
“的确啊,不知从哪来的东西,我也不用过问。”说完,他擦肩而过,还有意地撞了我的肩膀。看样子,他是真的怒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还是在意我的。
我垂下了眼帘,方才那一撞,肩膀被撞得生疼,我揉了揉受伤的地方,望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决绝而散发着寒气。
阿涟在后面呜咽了几声,带着哭腔道,“小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怪阿涟,阿涟没能耐救小姐……”她不停地自责起来。
我望着远处的男人,冷笑道,故意将自己的话说得很大声,“明明就是我自己要去的,何谈救人一说?反正我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不如就此堕落下去。”我故意扭曲了昨夜的事实,故意将我依然清清白白的身子说成是残花败柳。
就这样断了,也好。
男人的身子果然一僵,我得偿所愿让他惊讶了一把。
“走!”我呼唤阿涟,离开了这里。
……
屋内仍然如临走前那般干净整洁,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它弄乱。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收拾了两件衣服,对后面的丫头说道,“我们搬出这里吧。去个僻静的地方。”我想了想,又道,“茶霖院吧。”我知道,那是处无人打扰的地方,虽属于墨府的地盘,却早已废弃了。其实我选择那个院子,还有一个原因——那里离墨桀的屋子远。
阿涟头一次没有多话,只是帮衬我拿走了一些衣物。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没有一丝的留恋,只有无限的怨恨。
茶霖院的空气果真好,可这里面的屋子实在糟糕。我挽起了长长的袖子,干起了这下人干的粗活。我以前经常干。
阿涟道,“小姐,这些个活就让奴婢干吧。”我摇了摇头。阿涟便不再说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扫,这茶霖院总算是干净了些许。起码是可以住人了。我坐在塌上,呆呆地望着地面。偶然想起,抬起头来,问阿涟,“这周遭,可有什么其他的小院子?”
阿涟想了想,道,“倒是有,这附近有片荒地,小姐若是喜欢,可以让下人们开垦出来,种些吃的。奴婢小时候在乡下就吃过那些纯天然的食物,当真是人间美味。”阿涟回味地想着。
我站了起来,道,“好,那我们现在去。”话音刚落,阿涟默不作声地拿起了旁边的类似于锄头一般可以翻地的东西。
我接过去,也拿了一把。
来到了地里,望着这满地的杂草,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干了大半个上午,手心俨然已经布满了水泡。只要轻轻一碰,便痛得彻骨。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正午的太阳格外炎热,湿透了我白色的衣服。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不顾姿态地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稍作歇息。阿涟回过头来,说道,“小姐,先歇会儿吧。奴婢来干。”说完,又马不停蹄地锄起了地。
我叹了口气,那便由着她去吧。手心的水泡迟迟未能消退,心情也平添了几丝恼火,罢了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我摆了摆手,道,“阿涟,今日就先如此,大不了咱们下午再来。”阿涟似乎也是筋疲力尽了,连忙扔下了锄头,随我离开。
我紧握着手心,尽力不要让手心的水泡让他人看到。尤其是阿涟,若是被她看见了,指不定要怎样安慰呢。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回到了茶霖院,我有些疲乏了。瘫坐在床榻上,只听阿涟前来禀报,“小姐,少爷让您去他的房间一趟。”我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我虽然喜欢他,却也不会那欲擒故纵的计俩,莫不如说开了,大家心里都好过。除了一点——我对他的情谊。
我趁着月色,披了件素净的披风,前去赴约。进到那屋子里,只看见墨桀正坐在椅子上等我。
“哥。”我还是唤了他一声,“有事吗?”
墨桀跳了挑眉,“没事就不能找你?”
我无语凝噎,只好没话找话,“有事请说。”说着,我下意识地将手心握了起来,藏在长长的衣袖中。
没成想,这等细微的小动作都被墨桀发现了,他的眼内染上一抹柔情,关切地问道,“小忧你怎么了?你的手……”
话音刚落便被我打断了,“我的手怎么了?”
“不对,你肯定藏着事。”他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严肃地说道,“我是你哥。”
我重复了一遍,“也只能是我哥。”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声音那般刺耳。
墨桀仿佛被针刺了一般,整个人的精神颓废下去。突然,他猛地拽住了我的手腕,强迫我将手心摊开。
我不允,他便用了两成的力量掰开我的拳头。为了不让他看见,我强忍着疼痛让尖锐的手指甲扎进了水泡,刹那间,流出了混合着鲜血与脓液的液体,格外触目惊心。
我禁不住咬紧了下唇。真特么疼!
趁着墨桀发愣的空当,我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眼神看向别处,“哥若是有什么要事,就请赶紧说吧。我还有事。”
墨桀皱了皱眉,眼神中流露出遗憾之情。我并不知道他在遗憾些什么,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离开他身边。
“你讨厌我。”墨桀突然说道。
“……”我并没有说什么。不知这种决定在他眼中是否算为默认。尽管我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走吧。”墨桀突然转过身,离开了这里,不知是悲伤还是其他什么心情。亦或是……毫无感觉。
我也走了,诺大的厅内,此刻空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