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顾大夫求见,”侍卫面无表情的报道,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让他回去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冷的彻骨的眼神在暗夜中灿灿发光,他收紧手掌道。
“是,”侍卫转身走了出去,他才起了身走到窗边,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紧绷的下巴明显消瘦不少。
“王爷,可以为二人换血了,”顾岩昨日回禀他,虽是淡淡的语气,但他听的出来,那语气里掺杂着其他的情绪,他知道,他在高兴。
抬眼看了看前方,偌大的王府空荡的让人害怕,原来岚烟在的时候还有些许生气,如今…。
脑海中猛然闪现出一抹温暖的笑脸,“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她说“我爹爹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一一,你爹爹有没有教你做人要自私一点呢?”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夜晚“今夜又要无眠了呢。”
屋内
若一今天不知怎的突然感觉身体好了许多,便叫嚷着让阿秀扶她到软榻上坐会儿,说是屋内的玉兰离她太远了,她嗅不见那抹清香。
“姑娘,身子才刚刚好,怎的不多休息?”阿秀搀扶着她,顺带将床边的白色绣了彩蝶的披风拿了过去,系在她的身上“这两日更冷了许多呢。”
“不怕,”她笑着费力坐在榻上,纤白的手指抓住花瓶逗弄着,眼神无光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阿秀见她也不说话,只是靠着软榻出神,一时倒也没了主意,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已安寝,像现在这样精气神儿提着,安静的坐着倒是稀罕了不少。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噼里啪啦”的炭火响着,阿秀轻唤她“小姐,需要做些什么吗?”
“嗯,那你帮我把窗子打开可好?”她指着窗户“我好久都没有出去了,我想看看,”说罢自己却笑了,声音低沉悲伤“都是个瞎子了,还想看什么。”
“姑娘别多想,”阿秀将披风紧了紧道“顾大夫看着不是好了许多吗?你看姑娘现在都可以下床了。”
“也是,”她放开花瓶,喘气道“我曾经还以为这世上好看的东西都是无害,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谁能想到一朵娇艳的牡丹竟会让我缠绵病榻这么久,”她抬眼看她“王爷还是没来看我吗?”
“姑娘不要多想,”阿秀心中酸涩,一时也忘了收敛情绪抽噎道“外面国事繁忙,王爷该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了。”
“你怎么了?”她抬手轻拭她的脸“好好儿的,怎的哭了。”
“怪我,”她皱眉自责道“我本就知道子轩他很忙,还老是问你。”
“不,不是姑娘的错,”阿秀跪在地上,一脸的愧疚“奴婢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才会照顾姑娘。”
阿秀看着她,更是伤心了不少,她及腰的青丝早已斑白,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睛也瞎了,顾大夫曾经告诫她们一干侍女不能将这些事情告诉她,是她昧了良心日日将药放入她的膳食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她低眉侧眼看她“快把窗户打开,就算看不到外面的东西,闻闻味道总归也是不错。”
“姑娘别了吧,”阿秀起了身擦干眼泪道“外面风大,姑娘好容易身子有了起色。”
“好阿秀,快打开吧,”她抬眼撒娇道“今日难得身子好点儿了,你就依了我吧。”
“好罢,奴婢这就去开,”阿秀走过去的时候,转身看她一眼,心里不知怎的突然一紧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儿似的。
“吱呀,”一声轻响,陈旧的窗户被阿秀撑起,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她竟缓缓起了身向窗边走来。
“姑娘别动,”阿秀慌忙走了过来扶着她“窗边风太大了,姑娘还是别过去的好。”
“我就坐一会儿,只消一会儿便好,”她推开她抓着的手低喃道“我怕我忘了,忘了昔年竹园里的味道。”
“你知道吗?”她仿佛在自言自语,神情圣洁的让人不敢靠近“在竹园,爹爹亲手将姐姐赶了出去,而他在青竹翠绿的时节离开了我。在竹园,我第一次遇到子轩,还让他吃我做的饭。”
“这些回忆珍贵的让我如何能忘呢?”嘴角有鲜红的液体缓缓流出,她亦不管不顾的努力轻嗅外面的空气“我怕来不及,有生之年再没有机会去竹园。”
她轻笑着看向外面,身体终于倒了下去,手里的玉兰掉落在地,被血染红。
隐隐约约她闻到了那股让她熟悉的味道,心在那一刻安了下来“子轩,对不起,我终是不能听你对我说一世晚安。”
玉兰香,竹花叹,香消玉殒,人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