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昀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回答了霍音所有的提问，把在墓中唐慕浅显一语带过的意思仔细解释了一遍。霍音听完就一直皱着眉，盘腿坐在唐慕身边，一脸愁云惨雾，生无可恋。

“大哥你吓到她了。”顾子嫣说。

顾若昀冷哼一声，对霍音道：“你根本就没听懂吧？”

霍音严肃地点点头，真心没听懂。

顾子嫣：“……”

这一晚大家都没心情吃饭，入夜后顾若昀带着顾子嫣去睡了，王小黑眼泪汪汪地蜷缩在唐慕身边，时不时轻轻喵一声。霍音一直没睡，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盘着腿，看护唐慕，脸上给蚊子叮了好几个包。

唐慕醒的时候就看到霍音一直在挠自己的腮帮子，时不时啪地扇自己一耳光，手心一具蚊子尸体。

霍音专注打蚊子，还是王小黑最先发现他醒了，跳上他胸口，又急又兴奋地冲着他的脸使劲喵叫。

霍音听到动静，停下手，看着唐慕，张了张口，又没说话。

“我没事。”唐慕摸了摸王小黑的毛，撑起身体盘腿坐着，低头看到手腕的伤，情绪一阵低落，好在精神已经稳定下来，知道现在就算把手剁了也没用，就没再闹了。

“饿吗？”霍音终于开腔了，第一句就是有关温饱，想法之实在。

“我就不浪费粮食了。”唐慕苦哈哈笑了笑，笑着笑着就想哭，最终还是忍住了。

王小黑用肉垫摸了摸他的脸，可怜地叫了一声。

“没事儿啊师兄，你看子嫣那么喜欢你，等我变成丧尸，你就跟她一起走吧，顾若昀那么牛掰，肯定能养得活你。”唐慕像交代遗言般啰啰嗦嗦了好一大会，霍音出去了，唐慕补了一句：“别跟霍音走啊，我看她有点缺心眼，肯定不知道怎么养猫。”

霍音回来时手里拿着一袋芝麻味的压缩饼干，和一杯干净的水，对唐慕道：“吃饭，垫肚子，我去给你弄肉来。”

唐慕哭笑不得，没有接，只看着他道：“霍音，我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吃饭。”霍音无动于衷。

唐慕也的确是饿了，想了想，还是做个饱死鬼比较划算，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死，于是便拆了饼干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道：“你别出去了，我吃饼干就行了。”

霍音一脸包地坐回原位，也没有话要说，唐慕倒是有一堆话想跟她说。

“霍音，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霍音想了想，“跟着你。”

唐慕给水呛了一下，“咱俩萍水相逢的，我连你几岁都不知道。”

霍音道：“我也不知道我几岁。”

唐慕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跟她较什么劲，便续着上个问题道：“为什么跟着我？”

霍音道：“看你顺眼。”

“可我要死了。”唐慕难过地说。

霍音还是很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不会死的。”

唐慕实在是跟她交流无能，一边绝望地吞嚼饼干一边绝望地抚摸王小黑，顺便掰了一块饼干喂给它吃。

唐慕正努力投入到深渊般的绝望里时，顾若昀跟顾子嫣来了，顾子嫣眼泪汪汪地蹲在唐慕面前，唐慕也眼泪汪汪。

顾若昀道：“唐慕，你最开始的时候，有注射过疫苗吗？”

“没有啊，我觉得没用，就没瞎搀和，当时太乱了。”唐慕实话实说，作为一个浸淫在无数末日暴力电影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唐慕非常理智地告诉自己最先发放的疫苗肯定是没用的。

顾若昀却道：“可惜了，原本政府首批组织注射的疫苗虽然没有肯定性的预防作用，但还是有少部分会产生一次性的被动免疫，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注射过疫苗吗？”

唐慕痛心疾首：“没有，我师兄倒是打过猫三联……”

“那你完了。”顾若昀毫不委婉地说。

“我知道啊，反正人终有一死嘛。”唐慕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话说你们会照顾我师兄的吧？”

顾子嫣甩着眼泪拼命点头。

唐慕道：“顺便把霍音也带走吧，你看她傻不愣登的，到了外面肯定让‘伊万’两三下啃没了。”

顾若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一应承下来。

四个人诡异地都沉默了。

隔了许久，唐慕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正努力憋着一股磅礴的情绪，他说：“别杀我行吗？让我自己走，就算变成行尸走肉我也不想被杀。”

霍音神色奇怪，忽然道：“你不会死的，为什么不相信我？”

唐慕什么话都不想说，也没把霍音的话放在心上，翻身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