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今天下午您回去之后儿臣就仔细想过了。这么多年儿臣没有去见外公和舅舅一面,这实在是儿臣这个做后辈的不是。”此时的安梓颜笑靥如花,哪儿还有刚刚恐慌失控的样子?“所以,不知道母妃能不能帮儿臣写封信,就说儿臣想要回家拜访一下,顺便替母妃在外公面前尽尽孝道。”
“你想去见他们?”云贵妃很快的就抓住了安梓颜话里的重点。
可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自然比旁人清楚。要让她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她做不到。
“母妃,您得清楚。若是儿臣能让云王府支持儿臣,这将会是儿臣手里一柄最有力的利刃。”看得出云贵妃眼里的抗拒,安梓颜不得不采用另一种方式来说服她。
安梓颜当然清楚云贵妃很爱她,而且不愿意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和委屈,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云贵妃都要确保能够杜绝。但是有一件事安梓颜觉得她必须要严肃正经的告诉自己的母妃,这个云王府能保命,保她们母女、甚至是哥哥的命。
当然,安梓颜并不打算告诉云贵妃她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云王府的助力,她需要去到云王府进一步做价值评估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得到云王府这个助力。
她可不是大闲人,没那么多闲心管闲事。若是云王府不值得她去努力去争取结果云王府的一大堆破事还赖上她的话,那她就真的要头痛死了。
安梓颜说的话对于一个普通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女的母亲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更不用说这是在皇宫里挣扎求生的妃子了。
“可是皇儿,你得知道。云王府的人都不是好相处的,母妃怕你去了会出事。母妃这是在担心你啊!”云贵妃眉间的担忧不减,她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能力,但是与此同时她也同样相信云王府里的人的能力。
两两对上,自己的女儿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赢的可能,一点儿都不会有。
“母妃。您不该不相信您自己生出来的女儿的。”安梓颜眉间戾气加重,“即使外公拿着刀架在儿臣的脖子上叫儿臣滚回大都,儿臣必定会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生逼着外公把刀给收回去。”
安梓颜这话说的很云淡风轻,但是云贵妃却隐隐的感觉到很不安,自己……是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太良善了?所以当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铁血的一面时,自己会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镇住。难不成……难不成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自己的这个女儿手上已经染血了吗?
“皇儿,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云贵妃几乎就要尖叫起来了,她这个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自己的父亲那可是亲自跟着皇上一起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啊!她怎么能对上自己的父亲!
这些东西都是云贵妃自己脑子里想太多了。那些前来暗杀的人都是由闻人淳和方盛以及临安军解决的,就算说双手染血,安梓颜也顶多算是个间接的主,又或者说她明明知道,却不管这事。
至于她身上的气势,那还得拜现代所赐。她作为一个惊艳世界的天才少女,嫉妒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而那些把她当成知交小辈的人也都跟她说过,虽然她不混迹官场,但是生活中有很多东西是相通的——你只有让自己不断的变强,才会让你的敌人惧怕你。
最好,你的强能够变成看得见的实质,成为能够镇得住人的实质。
为了这事,她可没少专门耐着性子去挑衅那些脾气古怪气场强大或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士兵们,就是为了体验他们所谓的强悍气势,最后她还因为躲林少一跑去客串了一下战地护士,去见一见那些惨烈的战场以洗礼和强化自己的心境。
她还记得自己回来之后浑身上下都是通透的,但是也是充满戾气的,当初教习礼仪的老师可没少抓着她熏陶。
所以,真正从战场上下来后又被高级礼仪老师教导过的洛颜,除非是刻意外放气息,否则没人会注意到看上去一向温婉的没心没肺的利己主义者洛颜,也会有那么令人心惊的气场。
虽然她穿越过来了,可是骨子里的东西却被她带过来了。就算这十五年她看上去和那些毫无关系,但是并不代表她就失去了这种气势。
“母妃,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您就不想回云王府去看看吗?”安梓颜原本强悍的气势一收,眼底闪着潋滟的光,盈盈的笑着,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您就不想知道现在云王府过的怎么样了?不想知道外公和舅舅现在的身子好不好,过的开不开心?”
站在一旁垂首的花自省和方香岚听到自家小殿下说的话,突然很庆幸自家小殿下不是什么谈判的官员又或者是敌人,否则被谈判的那个人肯定会遭殃的。因为和一个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住自己致命软肋还只消用三言两语就可以击溃自己心防的人谈判,那种感觉是绝对让人很不舒服的。
“你这孩子,母妃当然想。虽然母妃和你外公有过争吵,但母妃还是他的女儿,心里怎么可能会对他没有感情?可是现在……”
饶是自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好脾气的安梓颜,这一刻也有些怨怪起自己的母妃来了。她的可是和担心怎么就那么多呢?自己说了保证了没事那就肯定也一定会没事,到底她还在担心什么?
再说了,这十五年来,自己不都活的好好的惹得天底下所有人都眼红吗?母妃的那么多可是不也都一样没有实现吗?怎么就那么磨磨叽叽的扯一大堆话呢?
“母妃,儿臣这是最后再跟您直白的说最后一次。儿臣这么些年做的这么多的事情都是有儿臣的理由而且是绝对有保障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的,而您所需要做的事,除了暗中默默的支持儿臣,那就只剩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安然的过自己的生活就好。儿臣自有打算,母妃您不必再如此担心儿臣了。”
安梓颜松开手,站起来很严肃的看着云贵妃,也许现在她应该把这么多年来自己心里一直没说出口的担忧向母妃坦白了。
“母妃,您一定要时时刻刻的谨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您满心满眼的都只有父皇,只有父皇才可以左右您的情绪。而对于自己所生的一儿一女,则是保持着礼数的关心,时常一副可有可无,又或者是提起哥哥就埋怨哥哥很早的时候就离开您,而提起儿臣时则是无奈儿臣并不亲近您。您只需要自己的日子过得恣意舒心就是,其他的,与您一概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样,不管以后她和哥哥二人折腾出什么动静来,都不会有人再怀疑到她的身上,也不会傻到要拿她去威胁自己和哥哥。
若是以往的话她还不会那么去正视这个问题,只觉得自己在母妃身边安排的人已经足够,并不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其他的威胁存在。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知道了自己的母妃是云王府的嫡女,自己是云王府的唯一一个嫡外孙女,这两者相加后再加上云王府在景盛的影响,云王府势必会成为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自己把母妃的关系从这些繁杂的琐事中摘的干干净净的,那么云王府同样也就被自己摘干净了。
不管自己将来要不要把云王府的力量收入自己的囊中,她都要先把云王府立出来摆在自己的计划之外,然后在经过自己对云王府的价值评估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为了云王府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
安梓颜静静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云贵妃,她希望云贵妃能清楚这其中的利弊关系。不论她到底是怎么嫁入皇宫的,只要她头上还顶着云姓,只要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出身于何处,经过自己这么一提醒的她一定会比谁都还要清楚应该怎么做。
云王府的存在,对于景盛的皇室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而这个威胁更甚于同样也是由开国功臣华王世袭下来的华王府!
至于天雍帝那边……安梓颜相信天雍帝应该已经等不及要开始撒网了。她就不信,布局了这么多年,天雍帝会不在她到了已经可以议亲的年纪而且还面临着随时会被嫁出去的可能性面前加紧实施他自己的计划。
云贵妃苍白着脸看着安梓颜,皇儿说的这些她当然懂!但是从未有人这么一针见血的同她说这件事,更不用说现在这么严肃认真的跟她说这件事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的女儿!
宛如一个第三者,客观平静而理智,把利弊都堂而皇之的摆在自己面前,要求自己一定要去正视这个自己从来,甚至说一直都在逃避的问题。
不过很明显,现在的她已经……
“母妃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做吧。孩子长大了,母妃不能一直都保护着,你得自己出去闯出一片属于你的天空了。”
她别无他法,只能按着皇儿说的这么做。
和云贵妃谈妥了这件事之后,安梓颜就心安理得的搂着云贵妃睡觉去了。
云贵妃在面对偶尔会孩子气惹她开心生气担忧的安梓颜时,除了无奈和叹息,那就只剩下宠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