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臣跪下,等到那明黄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起身。
斐济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沈濯一眼,甩甩袖子离开。
沈濯正纳闷,为何刑部的人突然也开始针对自己,冷不丁的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刑部尚书是个老顽固,没有那些花花肠子,也不会轻易冤枉人,今日会这么对你,大抵觉得你最有嫌疑。”
公西凉踏步出来,路过沈濯的时候缓缓说道,依旧是那么艳丽,墨黑头发用了一支簪子松松绾起,似乎只要稍微摇晃一下脑袋,那簪子就会脱落,墨发会像倾泻的流水一样洒下来。
“多谢殿下提醒。”
沈濯拱了拱手,知道不是故意针对自己便好,毕竟六部中,若是得罪多了以后的路会更加难走。
京城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件案子,若是长久破不了案,必定是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人心惶惶,必然会引得百姓猜忌。
沈濯庆幸自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既然那斐济是个清官,必然也是想早早破案的。
现在她只要找机会让那个姓孟的露出狐狸尾巴就是了。
……
隔日,她早早的就来到了刑部大堂,发觉斐济早已眉头紧锁的站在了那儿,堂外是一块块白布盖着的尸体,早已有蚊虫苍蝇在飞。
周围已经有人掩了口鼻,纷纷躲了老远,斐济却依然挨个的掀开白布,眉头紧锁的观察着。
看到沈濯“哼”了一声,似是不满她到的这么晚似的,沈濯还是拱了拱手。
“斐大人早。”
“哼,现在可不早了,沈状元。”
沈濯笑了笑,上前打算掀开白布,其实这尸体她早已经看过了,可是此时她得想个办法让斐济相信她。
“斐大人,说来也巧,昨晚我做了个梦,你可曾听说过一种叫作虚耗的小鬼?”
“沈状元堂堂一个父母官,竟然还相信这些鬼怪传说!哼!难堪大用。”
沈濯抽抽嘴角,这人还真是不好相与。
“如今我协同你破案,斐大人还是不要这么针对于我的好。”
“沈状元说笑了,毕竟你现在还没有洗脱嫌疑,我还是防着点好。”
沈濯放下了扯着的白布,有些失笑。
“正因为我有嫌疑,所以更应该卖力找出凶手。”
斐济起了身,脸上难得和蔼了些。
“说说你的看法吧。”
沈濯心里好笑,也知道这人是愿意相信她说的话了。
“那种叫虚耗的小鬼,最喜欢偷窃东西,包括人的喜怒哀乐,”
“哦?那又如何。”
“昨晚我看到他通体泛红,就站在那乱葬岗处,周身萦绕着滔天的愤恨,大抵是偷了乱葬岗那些冤魂的东西吧。”
“哼!越说越荒唐。”
斐济甩甩袖子,想走开,可是那脚步却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动。
“斐大人,那小鬼最后进了武安候府,你若信我,大抵可以派个人去查看。”
斐济蹙眉,理智告诉他不能相信面前这个人,鬼话连篇谁都知道不能信,可是沈濯偏偏有那样的本事,云淡风轻的像掌握了一切一样。
“斐大人,若是真没什么也没有损失,那武安候府可是经常招丫鬟的,你可以派个眼线进去,暗中探访。”
斐济眉眼一深,招了招手,旁边出来一个黑衣女子,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中,就连脸上也蒙了一层面纱。
“刚刚沈状元的话听清楚了吗?”
“嗯。”
“去吧。”
“是。”
黑衣女子转瞬便不见了踪影,两人就在堂里坐着,堂外还是那么多女尸,看着既诡异又和谐。
“放心,霓裳知道怎么做,若是今日武安候府还招人,不日我们就可以得出结果,到时候若是……哼。”
沈濯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执起杯茶喝了起来,这她倒是挺放心的,毕竟提前就知道了那些女子的死因。
“斐大人,我便先回去了,若是那位姑娘回来了通知我一声便是。”
斐济摆摆手,今天确实不可能会出结果的,沈濯没来之前他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如今也只有紧紧的抓住武安候这个线索。
沈濯出了刑部,想到了府里自己做的那几个玩意儿,拐到角落后飞了过去,悄悄的回了自己的府。
得找一处铺子才行,转了一圈儿才发现有家瓷器店不错,看样子生意也不景气。
“草民参见状元爷。”
沈郎之才,京城很多人都知道,沈濯左右看了看,发现店里就掌柜的一个人。
“掌柜,你这铺子可愿意卖?”
被叫做掌柜的满面愁容,叹了口气,这间瓷器店是他和妻子一起经营的,如今越来越不景气,已经很难再维持二人在京城的生活。
“掌柜,你放心,我买下来也是做买卖,我看你铺里的瓷器已经堆了很久,应该是生意不景气。”
“实不相瞒,这店确实已经快关门了,可是……”
“十万两银票,可以吗?我买下这店铺。”
掌柜一惊,十万两……已经够买这这京城最好的店铺了,又何必……
“沈状元,我这店铺并不值这么多。”
反正又不是我的,沈濯眉眼一弯,从怀里掏出银票,一股脑的全给了对方。
这年头还是银票最得她心。
“这……使不得,沈状元,这银票真的太多了。”
沈濯摆摆手,其实从进这店铺他便发现了,铺里虽然干净整洁,可是掌柜却穿着补了多个补丁的衣服,说明店里的瓷器都是卖不出去的,而他们的家当已经全都压上去了,肯定是穷途末路了才会这样。
“这银票你拿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我看你的妻子并不在,定是出了大事才会让你独自在这,若这银票对你有帮助,又何必推辞,只是这店铺,你不得告诉任何人你卖给了我,我这,也算是封口费了吧,你可懂?”
良久,掌柜才叹了口气,这人如此聪慧,拱了拱手。
“沈状元放心,我定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件事,这银两确实帮了我大忙,家中母亲病重,可是如今已经掏不出一分钱,只能让内人先行回去,沈状元大恩,来日再报。”
沈濯摆摆手,看了看铺里,颇为满意,发现掌柜的已经将钥匙交在了她手上。
“记住财不外露,望你多加小心。”
掌柜又拜了拜,才背着包袱出了门,背影匆匆,估计也是担心家里的情况。
沈濯关了门,拿着钥匙回了府,想到自己在府里都得小心翼翼的,心里有丝好笑。
回府研了磨,开始在纸上写起东西来,写好后轻轻吹了吹,把墨迹吹干了,才素手卷好,放进了窗台歇着的白鸽腿上。
做好这一切才放松下来,看了看窗外的百花围绕,心里不由得有些软,打开门坐到了中间的石凳子上,拿过上面的翡翠糕吃了起来。
“一个人岂不无聊。”
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对面的人,一愣,把盘中的糕点推了过去。
“三殿下莫要嫌弃便好。”
“怎会。”
公西凉依旧是大红袍子,似乎他一来,这园里的百花都失了些色彩,这个人那一身红太耀眼了。
公西凉一手扶着袖子,指尖拎起来一块,扔进自己嘴里,满意的眯了眯眼。
“三殿下似乎每天都没事情做。”
“我又能有何事。”
公西凉似乎并不懂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撑着脑袋,欣赏园里的风景,整个人多了几分慵懒之姿。
“当然是像太子殿下一样的事,难道三殿下对那个位置真的没有想法?”
这话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可是沈濯却是无知无觉一般,淡淡的垂着眼睛,抚着袖子。
“那个位置太高,太孤独,我只要守着自己的一方土地便好。”
“可是男儿不是志在四方,殿下这样未免有些安于现状了。”
公西凉笑了笑,男儿志在四方,那么面前这个人的志又在哪里。
似是看透了对方的想法般,沈濯笑了笑。
“沈濯只希望陪伴一个明君。”
公西凉不语,垂着眼尾,明君?父皇可不是什么明君,面前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三殿下的才能,胜过当今太子太多,太子殿下是个很简单的人,可是三殿下你太神秘,总让人看不透,也许你更适合那个位置也说不定。”
“沈濯,你可知这些话有多大胆?若是我抖了出去,这京城可就没有沈状元这个人了。”
“三殿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沈濯说的是大实话,况且如今只有我们两个,是把殿下你当朋友才敢吐露心声。”
公西凉笑了起来,红色衣袍缓缓飘动,眼尾上扬的很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
“我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以后这些话切莫再对别人说起,有什么和我说就好了。”
“沈濯明白,只是得奉劝殿下一句,你没有那个心思,可免不了别人会怀疑你,若是有一天太子对你出了手,那你又如何?”
“没犯到我底线暂且饶过他,若是当真不知死活,没有了一个太子,不是还有其他人么。”
沈濯听到这些话,心里转了转,公西凉暗地里是有些势力的,至少胜过公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