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外天的日子远比龙玉所想象的幸福,三人亦师亦友,师父没有师父该有的架子,徒弟没有徒弟的模样,其乐融融。
龙玉修道根基不深,但是见识却是一点点的开阔开来,天外天的藏书虽然少,可却是部部经典,单是一本正一经就已经让龙玉沉迷其中,何况还有更为高深的道德经。
用过午饭,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没有多少变化的生活,龙玉刚起身收拾好了碗筷,却发现童天突兀倒在地上,浑身不断抽搐,眼神迷离。
“童天,你怎么了?”龙玉一急,忙抽身上前搀扶起童天来。
可对于童天的情况,龙玉一点也不明白,正要大声叫出师父,青阳子的声音却已经从房间之中传了出来。
“龙玉,将童天带进我房间来!”
龙玉心中十分佩服青阳子,听青阳子的声音,并无一分诧异和慌乱,看样子童天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当即听从了他的命令,将童天抱进了房间之中。
青阳子微闭着双眼,眉头簇成一团,半响才叹气道:“龙玉你先出去吧!”
心知师父要施救,自己在这里必然会打扰他,当即也不迟疑,点了点头,龙玉便出了房间。
轻抚童天痛苦的额头,源源不断的道源真力从掌心透过额头,浩瀚真力顿时压抑住童天痛苦,童天紧凑的眉头,痛苦的神情渐渐的得到了缓解。
情况有所好转,只是青阳子却高兴不起来,只是摇头叹气,眉宇间挂着愁丝。
跟童天相处的这些日子,虽然知道他本身年龄已经很大,可实际上他心性还小,更容易被龙玉当成弟弟一般来疼爱,平日里也没见他这般模样,只是觉得他精神十分旺盛,调皮可爱。
可就是那么健康的他,竟然有着这样的问题,让龙玉担心不已。
师父就在里面治疗童天,也不知道童天的情况如何了?不对,不对,师父神通广大,我担心这些做什么,还是去打只野味来,晚上给童天补补身子吧!
思索良久,龙玉才战起身子,刚要离开,平时不见外人的天外天却突然来了个不认识的人。
宽大的灰色道袍,前后各自绣着黑白的太极图文,高束的发髻,清秀的面目,一小撮特意留下来的山羊胡,这个人初次见面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
只是再多看几眼,却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一种淡淡的压迫感,那是只有长时间位居高位的人才能产生的奇特气质,本人并无法察觉,那种已经深入骨髓的处世态度。
初次见面,龙玉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
自己的目光顶多能够算好奇,而眼前这人的目光,竟有些隐隐刺人。
“许久没来天外天了,没想到天外天竟然多了个徒弟,好,好,很好!”
他大步越过龙玉,口中说好,却听不出他的语气有什么好可言,更有甚者,在经过龙玉的瞬间,龙玉浑身几乎已经湿透了,就在刚才的那一霎,一股强烈无比的杀气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片刻犹如千年,强大的压迫感,让龙玉的身体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
“哼!”不屑一笑,来人头也不回,便要进入房间。
龙玉心头一气,牙齿紧咬嘴唇,破了的嘴唇溢出鲜血,温温咸咸痛痛的感觉让龙玉头脑为之清醒。
眼下,师父正在房间之中救治童天,必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眼前这人不知身份,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绝对不能让他进去!
心中唯一想法,竟然让龙玉克服了那股强盛无比的杀意,连退数步,伸手一拦对方:“这位前辈,家师有要事在身,不便见客,还请前辈海涵!”
带着略微惊讶的神色一看龙玉,来人错愕一下,才开口道:“无妨,他若知道是我来了,必然不会闭门!”
说罢便要再走上前去,龙玉却是执拗伸手一挡,规劝一声:“前辈如果非要见家师,还请稍等便可,待在下通报之后再说!”
话说的很有礼数,只是对上对方那已经愈见愤怒的神色,龙玉也免不得心中提心吊胆,却不敢后退,也不肯后退一步。
“找死!”来人何曾受过如此侮辱,顿时怒火涌上心头,宽大的袖口随后一挥,竟是一股无可睥睨的巨大力量袭来。
龙玉心头一跳,心知危险,却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眼见变要命丧当场,身后房门忽然打开,一股清风袭来,悄无声息的将那股巨大的力量化解于无形之中。
青阳子怀抱童天缓步走出,苍老的容颜带着一丝笑容:“龙玉不可放肆,玉机子掌教可是闻名天下的登道岸掌教,岂是你小小道童可以阻拦的,还不谢谢玉掌教不杀之恩。”
虽说的郑重,可以龙玉巧玉般的心思,自然能够听出青阳子话中的意味,看起来两人虽然认识,可关系却并不好。
死里逃生,龙玉还不得不歉意道:“玉掌教,龙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掌教谅解!”
心中说不出的不甘,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龙玉,就连玉机子同样也是,他本有就此杀了龙玉的想法,可青阳子此言一出,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青阳子明着退让,实则反击,偏偏玉机子还抹不下脸皮来对付对付一个小辈,更何况眼前的青阳子也绝非好惹的。
好歹是大宗掌教,玉机子心中想法毫无遗漏,当即笑道:“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
青阳子心中冷哼一声,对着龙玉道:“龙玉,你带童天下去休息,我与玉掌教有事情要谈!”
接过童天,龙玉听命的离开了这里,青阳子与玉机子对视了一阵,才走进了青阳子的房间。
一进入房间之中,青阳子随手一挥,已经是筑起一道真气编制的禁制,房中声息连一丝一毫也传不出去。
冷哼一声,两人之间再无需任何伪装,这里的事情没有任何人都可以看见,可以听见。
“你来此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师兄,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我的目的也同样没变,依旧是那两个,第一我要童天,第二我要师父传给你的正一经!”
……
龙玉待在房间之中,虽然好奇师父他们会谈些什么,可一点也弄不清楚之中的情况,只是发现玉机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天外天,想来结果也不算好。
自此之后,青阳子的神色略显憔悴,外人并不易察觉,只有一直呆在他身边的人才能够感觉到。
童天依旧没心没肺的整日玩闹,那日的突发情况,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是他当时惨状,如今想来依旧刻在龙玉回忆之中。
就如同龙玉所担心的那般,童天虽然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他发病的情况愈加多了起来。
从初时的七天一次,变成了最近的一日三日,每当夜尽,天明,正午交割之时,童天都会发病,而且一次危险过一次,一次痛苦过一次!
按捺不住心中忧愁,龙玉找上了青阳子:“师父,童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啊!”
焦急的询问,换来的是沉默半响,青阳子脸色十分难看,一直紧闭的双眼也忍不住微微一颤,差一点点就因此睁开来。
“童天是个不健全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父母抛在山下。”
“他天生比常人少了一魄两魂,正常来说他绝对活不过十八岁,这是为师捡到他的时候的第一感觉,后来我曾想过无数办法来治疗他,只可惜都没有太大的用处,唯一的改变,就是因此让他活过了十八岁,只可惜这样做的代价便是他自此再也无法成长,不仅仅是身体,就连心智都无法完全成熟!”
各种艰辛,听闻之后,龙玉浑身一颤,顿时难以压抑心中悲伤,为什么,为什么,童天这孩子要遭受如此磨难啊。
“我在烦恼,我一直在烦恼,如果有机会能够救童天,你救还是不救,龙玉?”青阳子反而轻声反问。
龙玉没有一丝迟疑:“救,当然要救,只要有办法,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要救他!”多日相处,童天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般,让人疼惜。
青阳子再叹一口气:“可如果因此活过来的童天,再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童天呢?”
龙玉摸不清头脑:“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阳子缓缓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有些事情,纵使告诉了你,也只是平添烦恼而已。”
言语之中似乎有许多难言之隐,龙玉无法追问,只好默默站在一边,看了看日渐衰弱的童天,心中悲痛不已。
“龙玉!”似乎相同了什么事情,青阳子忽然打破了沉默。
“师父?”龙玉感觉奇怪,回应道。
“你去登道岸,找玉机子,告诉他就说我同意他的条件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青阳子整个人似乎都衰老了一大截。
龙玉明白,就算追问也是毫无意义的,以青阳子个性,会告诉自己的,不用问也会说,他不想说的,问多也是无益,只是从他的言语中猜测,要救童天,只怕是关键还是在登道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