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凌霄塔有禁制,谁允许你上来的?”夜擎苍冷声喝问。
陆浅然一听他这个调调就火大,挥手把湿透了结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拨到旁边,仰头指着自己的嘴大声道,“你以为本小姐稀罕上来找你?要不是只有你能治这个,谁会累死累活的上来找你啊?!”
夜擎苍这才看见她肿成大香肠的嘴巴,当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笑笑笑死你!”陆浅然满心激愤,又实在没力气跟他吼,只能用极致凶恶的眼神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慨,“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夜擎苍笑了一会才收了声,打量着她疑惑道:“早膳烫了嘴?你自己贪吃却与本君何干?”
“你才贪吃你全家都贪吃!”陆浅然愤怒,“我这根本不是烫的,是你这混蛋咬的!”
夜擎苍顿时不悦地挑眉,“孽障你说谁是混蛋?”
陆浅然气闷地简直要捶地了,“这不是重点好么?!重点是我的嘴啊!”
她急中生力,人竟然“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了,摇摇晃晃地走到夜擎苍面前,伸手指着自己的嘴巴给他看,“都是你咬的,顾全说是你的蛇毒进入了我的皮肤才会变成这样的!”
夜擎苍明显一怔,仍有些不信,“孽障,休要信口雌黄。”
“我这嘴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说我信口雌黄!”陆浅然简直暴怒,张开嘴给他看舌头,“你看看,我舌头也肿了,你还想赖账吗?!而且你自己的蛇毒毒性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夜擎苍对自己的毒液自然是了解的,上一个中了他蛇毒的人没有得到解药,不过五天就全身溃烂而死了。
他没有想过咬她几口也能传播蛇毒,幸好陆浅然身体里恰好有他的元丹,于是阴差阳错地救了她一命,而只是唇舌肿胀而已。
夜擎苍想到这里,冷哼一声道:“算你走运。”
陆浅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顿时几乎气炸了肺,她的嘴肿成这样他居然说她“走运”?这么好的运气他自己怎么不走一个?
陆浅然当下表情就有了几分狰狞,扯着夜擎苍的袖子怒道:“我不管,你把我的嘴弄成这样,你得给我治好了!”
夜擎苍见她竟如此冒犯,下意识地一拂袖,陆浅然早已浑身脱力,竟被他甩飞了出去,整个人在空中横着飞过,然后重重地砸进凌霄塔前面的草丛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夜擎苍在原地等了一会也不见她爬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力道太大了一些,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走过去,提着颈后的衣服把摔得七荤八素的小陆同学从草丛里拎了出来。
陆浅然被他提着一路前行,他的身材太过高大,她的双脚根本碰不到地面,于是愈发显得她瘦弱无力。
夜擎苍拎着她整个人凌空而起,片刻间已经到了飞到了凌霄塔第七层的天台处,稳稳地落地,然后随手把陆浅然丢在地上。
陆浅然挣扎着爬起来,夜擎苍已经大步向塔里面走去,她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熊皮绒毯,旁边的桌案上美酒佳肴一样不少,壁上插着无数纯银的三脚架,上面熊熊地燃着鲛脂的油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彻明亮。
陆浅然在心中感叹,要不说骚包到了哪里都改不了穷讲究的毛病,她还以为所谓的修炼之地就是滴水的石壁、青石板上一个草垫子,外加墙壁上支个火把呢,谁料到夜擎苍他老人家根本不懂“清修”的涵义,硬是把这里布置成了休憩的行宫风格。
夜擎苍在绒毯上坐下,取了一只翠玉雕成的酒杯来,用不满的眼神扫了呆愣在一边的陆浅然一眼。
好歹跟他过了几天,陆浅然对这货的尊主脾气也算了解不少,知道他这是等着自己前去伺候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气结。
然而气结归气结,就照刚才她轻而易举就被甩进草丛的惨痛经历来看,对付这位魔君大人,显然是不能来硬的,何况以她的实力,也着实没什么“硬的”可以来。
陆浅然当下挂起了一个堪称谄媚的笑容,凑上前去殷勤地给他倒了酒,自己低眉敛目地在他旁边坐下。
夜擎苍满意地点点头,自己把酒液一饮而尽,又随手指了指旁边水晶盘子里的红葡萄。
那葡萄个个圆润饱满,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看上去十分诱人。
陆浅然忙不迭地剥了一颗递到他嘴边,夜擎苍欣然张口吃了,柔软冰冷的舌头不经意地擦过陆浅然的手指,引起她一阵不自觉地颤抖。
等喂魔君大人吃了五六颗葡萄,陆浅然这才提起刚才的话题:“夜擎苍,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小忙,把蛇毒解了啊?”
“嗯哼。”夜擎苍要死不活地哼哼了一声,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剩下的葡萄,“本君还要吃。”
吃吃吃吃死你!陆浅然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他,一边脸上挂着良善的笑意,手上极致温柔地剥着葡萄皮,暗自把那暗红色的皮想象成某人的蛇皮。
又剥了十几颗,夜擎苍就一直享受着她的服务,丝毫没有给她解毒的意思。
陆浅然实在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夜擎苍!”
“妖孽你如此大声吵吵做甚?”夜擎苍悠然饮下一口佳酿美酒,冲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我、我是想问——”陆浅然狗腿地软了声调,“那个,您吃够了没有?可有空帮我解毒了?”
夜擎苍瞟了一眼水晶盘里剩下的葡萄,又看了一眼因为方才爬山而浑身汗湿信任狼狈的某人,薄唇一掀悠然抛下两个字,“没有。”
“你个——”陆浅然手一紧把手中一个剥了一半的葡萄捏碎了,葡萄汁溅了她自己一脸。
“什么?”夜擎苍冷淡地瞅着她,他嘴唇上沾着暗红色的葡萄汁,看上去很有些诡谲的诱惑。
夜擎苍伸出舌头来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唇角,露出森白的牙齿,让陆浅然无端地打了个冷颤,那天被他咬破的唇舌现在还肿得老高,还在隐隐作痛。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她僵硬地拉扯出一个笑容,“您还想吃多少,小的给您剥!”
“把这一盘都剥了。”夜擎苍面无表情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