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琦抱住妹妹,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她叹息一声:“我们从不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怕你伤心,不希望你因此心里蒙了仇恨。”
卿芸听了姐姐的话,也就只好强作笑颜,她微仰起头,忍住泪水。随即笑起来:“姐姐别担心,我没事的。”
卿芸心中明白,义父兄弟二人,与父亲其实并不相识。然而却也是这些人救了她,抚养她,给了她完整的家。
她微笑着拉起姐姐的手来,说道:“我爹爹是如此的英豪,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他的好友虽不曾救他,可却有素不相识的人能为救他而牺牲性命,爹爹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欣慰的。”
“姐姐,外甥呢?”卿芸刻意转移了话题,却忽然见一直在院中煎药的那侍女,站在门口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夫人,药煎好了。”
卿芸转过头去,看见那侍女手里端着药碗,却并不进来。她微皱起眉头,却已见姐姐走过去接了那药碗。卿芸狠狠瞪着那侍女,也想起了姐姐之前咳血的事。
她心中焦急,想起司马轩的话,便说道:“姐姐,我入宫去,替你讨解药!”
她说罢,这才想起来当时应该跟着司马轩一同去的。然而这时,司马轩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也就只好自己进宫去了。
杨思琦却拦住她,轻轻摇头。妹妹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桩姻缘,她怎么能看着这良缘就此毁了。卿芸能看得出杨思琦的想法,心中感动不已,对这位姐姐,第一次生出了发自内心的感情。
她笑道:“姐姐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活的好好的!”
她说罢,转身跑出门去。卿芸来的时候,被人带着,七拐八拐地才找到了这院子,这时自己出去,却找不到路了。
她正着急时,却突然看见贺长平正坐在一株树上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带我进宫好不好?”她忽然问道。
贺长平看着她,低声叹着:“可是皇上,并不是良人啊!你跟着他,不会快乐的!”
卿芸点点头,这一点,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又有什么别的路可走呢?
似乎是看出她的为难,贺长平竟然说道:“其实,你大可以远走江湖的!我们把你的哥哥姐姐也带上,去到一个皇上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或者,是他找得到,却永远也无可奈何的地方,难道不好吗?”
这确实是个诱人的提议,卿芸却还是摇了摇头,她叹道:“我还是先替姐姐讨到解药再说吧。”
贺长平听她这样说,终是叹道:“罢了,我送你入宫!”
他说罢,忽然又道:“不行,我不会武功,还是让长风送你去吧!”
卿芸惊愕地看着他,什么叫不会武功?他明明就救过她的!再看他此刻从树上跳下来的样子,哪里是不会武功的?
这时,却听贺长平低声说道:“贺长平虽是上一届武林盟主的关门弟子,却半点武功也不懂。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我此番送你前去,若是被人认了出来,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他话音凄凉,带着一种深沉而沧桑的感觉。卿芸并不了解他的苦衷,只是觉得无奈。司马轩不愿泄露懂医术的事实,让她自己去跟皇上要解药;传言最是喜欢她的贺长平,也同样如此!为什么会这样呢?
贺长平见卿芸神色黯淡,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归住了口。将卿芸交给路长风,黯然离开。
路长风将卿芸送进宫的时候,皇上正在宫里大发雷霆。勤政殿外那太监将卿芸拦住,劝道:“小姐还是别进去了。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连他一向尊敬的安平王也没给好脸色看,小姐还是等皇上气消了再来吧。”
那太监虽是一番好意,然而他怎能体会卿芸救姐心切的情绪呢?只是她一想到连安平王都被甩了脸子,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正一筹莫展,却见司马轩已经从大殿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都很是惊讶。司马轩看着卿芸那一脸焦急的神色,便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陈州大旱,皇上在发脾气,你姐姐的事估计要等一阵子了!”
卿芸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他这么悠闲,还不是因为毒不在他身上!
司马轩却似乎是被人冤枉了一般,在身后环住卿芸的腰说道:“别心急,皇上不肯给,就去求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吧,总会有办法的!”他这话的声音格外大,似乎是故意要说给哪个人听。
那太监见他们两个如此,又不敢说些什么,就只好自己悄悄退了开去。
“皇上,真的给你甩脸子了?”她好奇地问着,皇上一心要做明君,应该不会公然对这位叔叔怎么样吧?
司马轩却并不回答,只是脸上怒气依旧。卿芸便笑了起来:“我有法子替你惩治他,只不过这样一来,姐姐的毒他必然就不肯解了。所以,这事就只好着落在你身上了!”
她微微扬着眉,一脸明媚的笑意。司马轩也带着笑意看着她,露出满脸怀疑而又期待的神色来,两人相视一笑,竟也颇有几分心意相通的意味。
卿芸进了金殿,先是参拜一番,这才对皇上说道:“民女听闻陈州灾荒,深感哀痛,又听闻皇上为此忧心忡忡,特来为皇上排忧解难!”
皇上惊奇地瞪了卿芸一眼,他禁锢她两年,却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般才能,此时也就不免惊讶。
他低叹一声,走下龙座,躬身便要扶起卿芸,一面还说着:“您与皇叔既然已有婚约,便是朕的婶子,朕怎能让您伏地跪拜呢,日后,这礼节便免了吧!”
皇上说罢,又吩咐一声:“来人,替皇婶看座!”他说完了,这才问道:“朕正一筹莫展,皇婶来的真是时候,不知皇婶有何妙计?”
卿芸大感惊讶,想起初见那一天,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再看看今天这般恭谨有礼,也不由得斜眼瞄了一眼司马轩,这安平王妃的面子,可真不小!
卿芸毫不客气地坐了,学着司马轩平日里那种语重心长的样子,这才说道:“民女听王爷说,皇上为了我们的婚事备下十里红妆,”
卿芸说着,就看见皇上的脸色已经有些暗了,然而她却丝毫未停,又道:“不过是一场婚事,原本不该如此浪费。然而近日,民女听说国库吃紧,不如就将这十里红妆折成银子和粮食,送往陈州赈灾吧。”
卿芸说的这般大义凛然,司马轩也听得满面春风,而皇上,却是一脸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