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云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女人。她从小被人捡回勾栏,原本就是教习坊重点培养的花魁。她无法选择和改变自己的命运,便一心想要用短暂的青春来为自己换取最大的利益。
这次能被王思宇买来,听说就是为了去结交都城王家的嫡子。
都城王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作为勾栏里专门培养的花魁,刘思云当然清楚得很。
那可是真正的大富大贵之家。此次将他们送去的地方又是一个嫡子的府邸。不说那金樽玉贵的豪奢生活了。哪怕只是给那人做个有脸面的奴婢也比在勾栏里讨生活要好上千倍了。
因此,当一听到此次的目的地,刘思云心里就已经打好了主意。她必定要使尽了浑身的解数,说什么也要在这一次的女人里一枝独秀,拔了头筹才行。
本来,事情一直在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前进着,直到出发前的那天晚上,郎主却突然带回来一个美人儿。
那个美人儿虽说眉眼不见得比她漂亮多少,但身上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却是男人们最喜欢的,再加上她肤白如雪,竟是将刘思云也比了下去。
刘思云顿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加上对郎主及众婢仆的观察,刘思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楚云秀才是主人将要献给那王家十三郎的美人儿,而自己则只是那美人儿的一个陪衬罢了。
刘思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从小她就知道一个道理。自己的利益是需要踩着别人的肩膀得到的。她不缺手段,也不缺胆量。楚云秀便就这样在她的算计之中误了卿卿性命。
之后的一切,不管是危险的杀戮,还是没命的逃离。刘思云的神经都一直紧紧地绷着。她不了解那个贵公子,她是在赌,那人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心狠和智慧。而在这么紧要的时刻,刘思云当然是更加密切地关注着主家的动向。
就这样,她看到了那个妖女。
对,那个就是妖女,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美貌的女人,在那夜皎洁的月光之下,她看到了那个跟着两个男人进了中间大帐的女人。
只不过是惊艳的一眼,她便觉得如五雷轰顶,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在这样的一个女人面前,她们所有的人都将成为粗糙的陪衬,甚至连站在那女人身边的资格都不应该有。
她还是下手太早了。平白暴露了自己。
刘思云恨恨地闭上了眼睛。“不行!这个女人必须除掉。有她在,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将眼睛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可是,郎主如此着紧她,自己又该用什么方法来达到目的?……”
马车之中,巫医用一种青色的草汁在蒙了脸的女人手臂上划了两道诡异的曲线。
过了一刻,那颜色竟然变成了白色。巫医的口中念着咒语,不停的将那草汁涂抹到女人的额头和手臂之上,直到那青色不再变白才住了手。
两个男人神色紧张地望着巫医。直到那中年人抹了一把汗水转过了身来。
“郎主不必忧虑,女郎的情况虽然不是很好,但现在已经不要紧了。我想她是饿得狠了。”说着,巫医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了王思宇一眼,便行礼出去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耳朵听来的消息。
昨晚,看洛水兰看见食物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一个很久没吃过东西的人。这有些说不通啊?
“不管怎样?巫医说的话都是要听从的。”王思宇一把掀开了车帘,冲着外面喊着:“熬一碗精米的肉糜粥来。”
苏辰熙掀开了洛水兰蒙面的纱巾,看着一脸恬静的美丽女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有些揪心得疼。
下人们很快端来了饭食,王思宇端着这肉糜,却是有些愣了神。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从何入手。自从洛水兰来了之后,为了怕人多嘴,王思宇便没有再叫人前来服侍了。这个时候,他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喂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吃饭。这个活儿两个大男人可是从未做过……
这时,马车外却适时的响起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阿云求见郎主,愿为郎主分忧。”
王思宇眼眸一下缩了起来,眸光突然变得凶狠而凌厉。他正待要说话,却被苏辰熙拉了拉袖子。
苏辰熙却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冲着王思宇点了点头。
王思宇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苏辰熙心里有盘算,便低低叫了声:“进来吧。”
刘思云很懂得怎样才能让自己显得柔弱,妩媚。她的美本来也算是一种妖娆,柔媚,加上今日她刻意的装扮之下,竟显出了十分得柔美感觉。
可惜的是,两个男人不光见惯了美人儿,更兼之见过了洛水兰这样的绝色。此刻再看刘思云的时候,就明显觉出了那种天差地别来。自是没有一个去真正关注这个闯进来的女人。
刘思云垂首敛目,半晌也没等到对方的问话,不觉抬眼望去。却见王思宇正在那个俊逸的游侠首领的帮助下亲自给那昏睡的妖孽喂着饭食,不觉一口气便涌上了喉间。
刘思云低了头,把牙根咬得紧紧的。却自面上表现出了更加娴淑而温婉的表情。
她膝行几步,抓住了王思宇的袍角,恭恭敬敬趴伏在地,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更加地卑微柔弱,且柔声道:“郎主日理万机,奴婢愿意服侍姑娘,奴婢定将姑娘照顾得妥妥当当。”
没等王思宇说话,苏辰熙已是猛然转过了头去,满面冰寒盯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突然,苏辰熙冷哼一声,一把攥住了刘思云的手腕:“你如何知道车中有一姑娘?”
刘思云巧笑倩兮,用手中的帕子掩了掩唇角,貌似不经意斜了苏辰熙一眼。心中却是飞速思量道:“这游侠首领看来也并非一个简单人物,连王思宇这样的贵人也似乎对之十分尊重,几乎同进同退。想这世间纷乱,很多名士大贤都隐于山野,再观此人样貌却已是十分难得了,看来,背后的身份应该也是不容小觑,我今后,却是要多多攀附与他了。”
想到此,刘思云更加恭敬谦卑,跪伏一礼坦然道:“公子勿怪。小妇人出身不好,全凭着此次能一招飞天,换个富贵前程呢,自然是要多多关注郎主的事情。想必郎主所谋之事也同小妇人相仿。既然如此,公子聪慧,当明白小妇人所为何事了?”